眼见前面那位大少爷走得头也不回,背影那叫一个冷漠绝情,高腾都懵在原地了。
姚弘毅看着他那副智障样,不忍心,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一年多了,还没看出烈哥是个什么脾气,难怪你数学就考两分。”
高腾:“?”
高腾:“???”
“你大爷的姚弘毅!你给我好好说话,不许人身攻击!什么叫两分,我上个期末明明考了二十!二十!”
“呵呵,十倍的二。”
“???”
夏鸢蝶带着一身浓郁的番茄炒蛋的“清香”,站在教学楼女卫生间的洗手池前,用包里自备的卷纸,蘸水擦拭着白T上的汤汁。
浓郁的红已经稀释变淡,但洇开了油花,边缘也渍成深色绵延的线。
擦得手酸了,夏鸢蝶才停下来,抬头看向镜子里面。
有些大了的黑框眼镜下,少女苍白的脸蛋称得上没有表情。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唯独那双比常人要大一些瞳孔里,透出一些不易察觉的茫然失神的情绪。
夏鸢蝶是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比多数同龄人都擅长。如果要究其源头,夏鸢蝶想,应该是她的运气总是比别人稍差些的原因。
运气差这件事,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一次应该是在某个她已经记不清长相的邻居门前。当着年龄还很小的她的面,村里几个老头老太太说起她那对回山生下她后一起出山务工,然后半路死在泥石流里的父母亲。他们并不避讳用“扫把星”这样的词形容她,大概是觉着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记事。
可惜夏鸢蝶从小就比同龄人早慧些,于是也在太早的年纪,她就知道了奶奶说“你爸妈都在外面打工”的话是个谎言,还知道了他们算是因为她的到来才离世。
但夏鸢蝶装不知道,一直装到了奶奶告诉她这个真相的年纪。
就像此刻。
她装作没有看见——镜子里从身后路过的女生们忍不住地打量她的眼神。或是两三个窃窃私语,或是独自惊讶地望着她的狼狈模样过去。
那些眼神未必恶意,但总是如芒在背,叫人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最好小到全世界没人能够看到你。
夏鸢蝶试过,所以她最清楚,那样没用。
于是少女拿起放在一旁的卷纸,她转身,朝洗手间外的教室走去。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要比外面的走廊上更吵闹些。除了个别学霸在埋头苦读,多数学生在热议着今晚晚饭时间,三食堂里发生的“趣事”。
这些人聊着聊着,还总要回头看一眼教室的最后方——
某位不在事件内、却又比三位当事人还更被频繁提起的大少爷。
这已经够让游烈烦躁的了。
偏偏有个最不识趣的,还在旁边抱着手机,给他实况转播校内论坛里的讨论帖。
“……原来不是三个女生打架,是其中有个被殃及池鱼了啊。”高腾似乎对此很是失望,“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只说是淋了一身的番茄汤,啧啧,帖子里怎么没人拍照片呢?哎。”
游烈终于忍无可忍。
他恹恹支了眼皮,长腿抬起,在高腾凳子上踹了踹:
“蹲远点念,头疼。”
“别啊,这可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啊烈哥!”高腾不退反进,一个脚滑,差点在游烈课桌桌沿上把门牙磕掉。
“……好险。”
姚弘毅隔着过道哼了声嘲讽:“智障。”
“你才智障。”
高腾扶桌起身,顺便看清了游烈手里的课外书名——
《火箭助推器的燃料种类及其利弊分析》。
高腾:“……”
高腾:“?”
在课间看的竟然不是花花公子之类的小杂志,而是这种书名他都读不顺的东西,烈哥这是什么牲口行为?
但这话,借一百个胆高腾也是不敢说出口的。
于是他只能沉默且憋屈地站回去。
也正巧在高腾站直了的这一秒,教室前门,一道人影无声走进来,却惹得教室里的讨论声从前向后地点了刹车。
高腾呆呆望着教室前方,出声:“烈、烈哥……?”
“别逼我揍你。”游烈眼也不抬地翻起一页。
“不是,”高腾回神,表情兴奋又复杂地低头,“我知道那个被于茉茉和丁怀晴泼了一身番茄汤的倒霉蛋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