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最心思通透,多数人的想法她一眨眼就?明白,更何况,站得近那人低低撩着漆黑的眸,细长的眼睫毛上都像勾着微颤的笑意,即便他只?无?声睨她,心思也完全没有跟她遮掩的意思。
夏鸢蝶木着脸仰他:“你想清楚了,我上药很疼的。”
“有多疼,”他笑得漫不经心,“我试试。”
“……”
游烈把长椅上坐着看戏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外教“赶”走了,对方走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络腮胡都挡不住那一脸促狭笑意。
夏鸢蝶只?当没看见,坐在长椅上往外拿碘伏消毒剂和药用棉。等她摆好,游烈也已?在她对着的椅旁曲身坐下。
他左手搭上椅背,散漫地?垂下半截手腕。
不知道是他刚刚哪个动?作,又剐蹭或者撕开到了伤口,细小的血珠从他未结好痂的伤口渗出来。
夏鸢蝶看得蹙眉:“你能不能放过自己。”
“嗯?”
游烈撩回眼。
夏鸢蝶只?盯着那伤口,没什么顾忌就?托住他手腕:“你一直当它?不存在,伤口都又裂开……”
话声停得戛然。
女?孩细腻的指尖大概只?在他被毛巾渍得有些冰凉的手腕上短暂地?停了一秒,就?触电似的一抖,挪开。
但兴许是理智叫停,没准许她甩开他还伤痕累累的手——
她掌心又在离开前堪堪抵住他手腕。
游烈抑着笑,睫尾都在颤,声音也闷:“什么?”
“……”
夏鸢蝶缓慢地?,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微微挪远。
像人一样,游烈也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节根根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甲线修剪得温润贴合。除了手背上微微绽起的细长性感的血管筋络,倒是显不出几分凌厉本?性。
蘸上褐色药水的棉签匀速轻缓地?扫过他伤处,少女?低垂着眼,安静片刻后,她声音听?起来平得无?事发生,掀不起波澜。
“没什么,让你注意。”
“不注意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一边淡漠说着,夏鸢蝶一边轻快地?换取棉签,处理过他每个伤口,终于到最后一处。
棉签扫过他近节指骨下,签尾一抬:“只?要?你不怕留疤就?行。”
话声落时,她垂眼就?要?撤手。
也在那一秒,原本?安安分分任她掌心托抵起来的手忽地?进了一寸,修长指骨覆过她平抬起的纤细手腕——
被她刻意拉远的距离蓦然缩近。
一瞬间最难藏,夏鸢蝶下意识抬眼,映他身影的琥珀色眸里露出没来得及平复和藏好的惊慌。
流过身周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凝住。
直到几秒后,游烈蓦地?笑了,桃花眼眼尾不明显地?扬起些弧度:“我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才?为你打了一场架,你就?像只?惊弓的鸟。”
少女?脸色微白,又有些咬牙:“游烈。”
她声音压得极轻,不想半场外的校队注意。
游烈眼神恍惚了下,在某个灯光耀过的分寸间,像晦暗难明:“原来你最怕这个。”
“?”
夏鸢蝶顾不得辨明他深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游烈低了眸,他反拿住她的手不知何时侧翻,掀露出她手肘。
女?孩肘部一片光滑。
只?有一点极淡的,快要?看不出来的疤痕。
“还真要?好了。”游烈有些意外,松开了手,“才?一个多月,体质原因?”
“我从小这样。伤好得快,疤痕消得也快。”夏鸢蝶站起身,不自在地?把折上去的薄外套袖子拉下。
“跟我相反啊。”
游烈靠回去,松散倦怠地?玩笑:“听?起来像狐狸天赋。身体忘得快,是不是也会格外薄情寡缘、忘恩负义点。”
“?”
确定四下无?人,小狐狸也不掩饰,拿琥珀色的眸子淡淡俯睨着他:“那你是疤痕体质,难不成会更长情?”
“……”
游烈停了几秒,连那双眸里的点漆色泽好像都更深更浓郁了些。
就?在夏鸢蝶觉着气氛古怪,要?避开眼神时,就?见斜靠着长椅的男生笑意哑然地?低了头。
“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