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州折冲府离建德县足足有二十来里的路程,即便是马蹄矫健,也用了一个时辰方才赶到。
这是一片毗邻新安江的河谷山地,脚踝高的青草铺满了整片河谷,柳树摇曳,水波滔滔,隐隐可见位于小山丘下的军营帐篷林立,旌旗飘扬,号角声伴随着军士操练声不时响起,在山谷中回荡不止甚是壮阔。
陆瑾驻马而立,手搭凉棚遥遥瞭望,忍不住感叹军营之壮美。
他虽是文官,但是前段时间经常翻看裴行俭书房内的兵书,倒也对大唐的军营布置有些了解,更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率领一军征战沙场,如裴行俭那般开疆拓土步上出将入相的巅峰,若能如此,实在是夫复何求!
站定看了一会儿,陆瑾翻下马背换上了一直放在包袱中的官服,稍事整理妥当之后,这才牵马朝着军营而去。
渐行渐近,离军营还有大概百来丈的距离时,已经有巡逻的游哨发现他,然瞧见他一身官衣,巡逻军士倒也没有开口喝斥,领头军吏恭敬地拱手问道:“此乃军营重地,不知阁下是何官职?前来此地作甚?”
陆瑾高坐马背,一手托起圣人赐给他的密旨,昂昂言道:“本官监察御史陆瑾,奉天子之名巡视江南道,前来面见尔等都尉,请速速通传。”
领头军吏一听竟是监察御史,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在地方官吏眼中,监察御史可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于是乎,他急忙抱拳言道:“陆御史大驾光临,睦州折冲府实在三生有幸,小的这就去向文都尉通禀,劳烦陆御史在此稍后。”
陆瑾点了点头,目送领头军吏飞速远去,就这般大概等待了盏茶之间,突然听见军营内一阵骏马嘶鸣,只见一匹白马如龙似虎地从军营内猛然窜出,马上骑士身形魁梧,虎背熊腰,轻叱着打马飞速而来,顷刻就来到了他的前方,拱手瓮声瓮气地言道:“末将折冲府都尉文破虏,见过陆御史。”
陆瑾瞧见此人黑衣黑甲铜套护腕,面容威猛豪迈,颌下硬须如蓬刺四张,然不知为何却是头发光光宛如和尚,忍不住问道:“文都尉,你这模样,似乎有些奇怪啊!”
文破虏哈哈大笑道:“陆御史有所不知,末将以前本是出家当了和尚,因气不过薛仁贵大非川战败之耻,忍不住还俗从军,因觉得还是光头舒服,所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蓄发。”
陆瑾点点头表示明白,笑言道:“古有班超投笔从戎,今有文都尉还俗从军,实乃可传为美谈。”
“陆御史此话抬举了,末将乃是粗人,只知道为大唐效力,为圣人尽忠。”文破虏抱拳说得一句,继而收敛笑容正色言道,”末将猜想陆御史此番前来必定是有所要求,还请你移驾中军大帐细谈,请。“说罢,侧身一让。
陆瑾点了点头,跟随文破虏走入了军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