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只怕现在整个江南道的官员都盼望他陆瑾能够结束巡狩,早日回京,毕竟他在江南道多留一日,江南道官员们的官帽都有些轻飘飘之感,早日归去,这样才能客走主安。
说起来,离开京师已经大半年,陆瑾不由自主的起了几分思念之心,特别是那个时常出现在美梦中的玉人儿,更让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常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此高尚之情,他却是做不到,他只感受到一入相思门,方知相思苦,最难受的便是相思之情。
想到这里,陆瑾归心似箭,笑着言道:“本官去意已决,王明府就不用相留了。”
王西桐心内暗爽不已,面上却装作一幅沉痛之态,连连邀请陆瑾以后多来江宁县走走看看。
陆瑾含笑道好,在王西桐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走下台阶,快要转过城墙垛口的那一霎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抬手捋平胸襟前的些许褶皱,沉声唤道:“王明府……”
“啊?”王西桐惊讶得嗓音陡然一个高拔,连忙躬身作礼道,“不知陆御史还有什么吩咐?”
“本官似乎听人言及,王明府你在江宁县县令任上已经十年了吧?”
“对……陆御史说的不错,下官乃是咸亨元年开始担任江宁县令。”
“唔,咸亨元年,足足十一年,可不短啊!”
听罢陆瑾这一声喟叹,王西桐心内止不住掠过一丝苦涩。
回想昔日来到江宁县执掌一隅的时候,他也是心存大志,想要报国安民,在县令任上作出一番大事业,大作为。
然而可惜的是朝中无人撑腰,宦海沉浮不定,他担任了十一年县令也得不到升迁,很多时候他都在自嘲的思忖,或许这江宁县县令便是他仕途的终结。
正在王西桐暗自伤感当儿,陆瑾的一席话很快就将他带入了天堂。
“这次本官在江宁县待了数月,大感江宁县时和岁稔、境宇安定,百业兴旺,商贸发达,而且老者得其养,幼者得其学,寒者得其衣,饥者得其食,不难看出王明府为官有方,爱民如子,回京之后,本官会将所见所闻对圣人如实禀告,言尽于此,本官告辞。”
王西桐蓦然愣怔,绿豆般的小眼霎那间瞪得如同牛睛,呆呆的望着陆瑾离去的背影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待到陆瑾行将远去,他这才恍然醒悟陆御史是要在圣人面前替他美言,登时欣喜若狂的打躬不迭,高声道:“多谢陆御史,多谢陆御史、陆御史走好……”
霎那间,他竟真的有些舍不得陆瑾离去了。
回到驿馆,陆瑾刚刚坐定吩咐仆役煮上一壶热茶,周兴便不请自来了。
“请柬,明日午时,一封是你的,一封是我的。”
看到周兴递来的一张红灿灿的请柬,陆瑾哑然失笑道:“江南道官吏见我如避蛇蝎,怎么?还有人邀请我赴宴?”
“嘿嘿,这可不是官场之人所邀。”周兴干笑一声,言道,“此乃苦主所请,得知陆贤弟将要离去,特设感恩拜谢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