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络绎不绝,久久响彻在里坊之内,陆瑾略一沉吟,断然吹灭了点着的油灯,也未宽衣,就这么躺在榻上,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房梁,脑海中转动不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今夜的行刺之举必定是惹来天皇天后大怒,想必天皇天后也一定会责成京兆尹以及负责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大将军严加追查,务必要抓捕刺客。
若是平日里还好说,陆瑾相信他一定能够平安度过,而不惹来别人怀疑。
然则今天却是不同,他时才不甚被蔗蔗投出的暗器伤了右臂,若是朝廷凭借此点挨家挨户进行搜查,那可就大事不好,也无法躲避,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看来得尽快想个办法才行,免得到时候金吾卫登门自己却茫然无计。
正在陆瑾心念电闪当儿,长街上又是响起了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听响动来看,似乎直奔他的府邸而来。
这片小小的府邸乃是陆瑾临时租赁,大门开在僻巷鲜少有人到来,而且巷内也没有几家住户,可谓非常僻静,不用问那些骑兵多半是冲着他而来的。
心思一转,陆瑾从榻上翻坐而起,他皱了皱眉头,断然解下了太平公主时才为他包扎伤口所用的锦帛,强压疼痛让伤口贴着衣物,免得被人看出手臂异状。
与此同时,他又缠上了平日里装饰为腰带的软剑,神情严肃略带紧张,眼眸中流淌着警惕之色。
片刻之后,只闻“唏律律”的骏马嘶鸣声夹杂着骑士的吆喝此起彼伏响彻门外。
陆瑾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多想,又是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紧接而起,“啪啪啪啪”使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陆瑾明白骑兵已是登门,心内暗感紧张,他强自压抑住那丝紧张之感走出房门,来到府门处隔着门板淡淡问道:“何人登门?”
外面沉吟了一阵,响起了一个沉稳清晰的嗓音:“本将乃是左金吾卫中郎将丘神勣,敢问阁下可是陆御史?”
一听来者也算自己熟识,陆瑾心头一动,回答道:“对,本官正是陆瑾。”
闻言,门外之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言道:“陆御史,本将深夜到访,是奉圣人口谕前来面见你,还请你打开房门。”
话音落点,陆瑾暗暗犹豫不决。
莫非此人是想要诓骗他将府门打开,以便能够入内捉拿?
刚冒出此念,陆瑾又轻轻摇头立即将之否定。
倘若丘神勣真的是奉命前来捉拿他,必定不会如此客气还请他开门,说不定早就已经破门而入了,区区破门,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如狼似虎的金吾卫骑兵?
想到这里,陆瑾暗自失笑,抽下门闩打开了府门。
府门外火把似海,人影林立,陆瑾微微眯了一下双目,这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也看清人影正前方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军汉,正是昔日与他一道搜查赵道生府邸的左金吾卫中郎将丘神勣。
丘神勣甲胄在身,腰悬长剑,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闪动摄人之光。
瞧见看门者正是陆瑾的时候,他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拱手言道:“陆御史,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