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燕没来得及说什么。</p>
唐染拿着的手机里，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已经主动接了茬：“不要乱发好人卡，小心被人骗了。”</p>
“……”</p>
再次听见这个让她阴影深刻的声音，段清燕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毛。</p>
唐染却若有所思：“这个模块好像什么时候触发过……啊，对了，是在骆家。”</p>
唐染想起在那天赴宴，她等在骆家书房的隔壁，一个人跟她的ai骆骆聊天。那时候她还以为骆湛是“骆修”，所以对ai骆骆说骆修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p>
然后ai骆骆就是这么回答她的。</p>
沉默几秒，闭着眼睛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语气像个小老头似的：“果然是会被骗的。”</p>
感慨完，唐染再次唤醒ai骆骆，让他给自己拨通了司机的电话。</p>
对面没一会儿便接起来。</p>
“小染？”</p>
“叔叔，”唐染开口，“您今天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p>
“啊？什么事――”对面一静，随即惊讶地问，“唐家还没有给你配新司机吗？”</p>
唐染怔住。</p>
电话对面的男人连忙解释：“上周日晚上，家里的珞浅小姐就找到我，说老太太调我去给她当司机，你这边会重新配一位新的。还说之后的事情也让我不用操心，他们会安排，所以我就没跟你通声――他们没有告诉你吗？”</p>
“……”</p>
电话里安静许久。</p>
正在司机担忧不已的时候，他听见对面女孩声音轻松柔软地说：“我知道了，可能是主宅那边忙忘了吧，我会打电话过去提醒一下的。打扰叔叔了，再见。”</p>
“啊，没事……再见。”</p>
电话挂断。</p>
旁边段清燕涨红了脸：“他们――唐珞浅是不是故意的！”</p>
唐染已经恢复如常，此时听见了只弯眼笑笑：“上个周末她那么生气，肯定是要去奶奶那里告状的。这样也好，不然我还要一直担心她会来偏宅，怪不安的。”</p>
“可是那个司机不是一直都接送你好多年了吗，他们怎么能不经过你同意说换就换呢？”</p>
“……”唐染沉默了会儿，轻声笑，“所以我告诉过你啊，我的一切东西都是唐家给的，他们随时有权收回去。我没有质疑的资格。”</p>
段清燕气极，一时都说不出话来。</p>
“我先打电话给主宅问问吧。”</p>
唐染作为当事人，却从情绪里恢复得很快。她只皱着眉认真思索起解决方案来。</p>
“已经跟老师约好时间……能找一位临时司机也好，免得迟到。”</p>
唐染最后还是给主宅那边打了电话。</p>
但负责的管事却一再拖延。</p>
等到唐染有点着急地打去最后一遍电话时，对面的管事已经冷下语气了。</p>
“唐染小姐，我刚刚已经给你说过了，家里今天突然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来――大家现在都很忙，抽调不出人手，你那事情难不成是十万火急、必须现在处理吗？”</p>
“……”</p>
唐染没说话。</p>
管事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女孩仍是平静的声音响起：“是唐珞浅叫你不要给我安排司机的吗？“</p>
管事一噎，动作也僵住。</p>
唐染没有在意对方的哑口无言，继续说：“那你把电话转接给唐珞浅，我和她说。”</p>
管事回神，底气不足，声音也跟着虚了许多：“这事情跟珞浅有什么关系，唐染小姐你不要无理取闹――”</p>
“好。”</p>
女孩接住话音。</p>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恼怒或者委屈，“如果跟唐珞浅没有关系，那就是你的决定。我会联系唐世新，问他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问题。”</p>
电话里僵持几秒，管事到底没敢去赌这个不受宠的小小姐能不能撬动他的利益。</p>
他妥协：“好吧……我会给您转去珞浅小姐那边。”</p>
“……”</p>
唐染紧握的手蓦地松开。</p>
掌心里一片湿潮。</p>
她的声音确实听着平静又沉着，但也只有身在偏宅的段清燕看得见，唐染在讲那句话时身影已经不安得绷紧成什么模样。</p>
明明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小姑娘。</p>
段清燕气得瞪着唐染面前专门用来给主宅那边快捷拨号的座机，发泄怒意。</p>
不多时，话机果真转去了唐珞浅那里：“喂？”</p>
唐染松开没多久的手指再次轻攥起来：“是我。”</p>
“我知道，”唐珞浅声音不耐，“有事吗？”</p>
“我原本的司机去了你那里，他说你们会安排新司机――”</p>
“你的司机？那是我们唐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p>
唐珞浅冷笑了声，打断唐染的话。</p>
她的声音情绪里带着点报复的快意：“你不是喜欢坐骆湛的车吗？那你让他骆家小少爷来亲自给你当司机啊。”</p>
话说完，唐珞浅直接挂断电话。</p>
唐染握着话机没有动，旁边段清燕气极：“她、她怎么能这样呢！是骆湛不喜欢她才不让她上车，就算你不在她也上不去――她怪你做什么！？”</p>
低着头的小姑娘安静片刻，慢慢摸索着将话机放回去，她转身后，轻声问：“现在几点了？”</p>
“啊？我看看……都快两点了，这样下去小染你去上课是不是来不及了啊？”</p>
“嗯。”</p>
“那怎么办？？”</p>
“……”</p>
唐染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p>
“骆骆。”</p>
“在了。”</p>
“进入通讯录，联系人骆湛。”</p>
“已定位，是否拨通？”</p>
“是。”</p>
几秒后，电话接通。</p>
那个和几秒前还在这个房间里作响的ai语音助手的声音七八分相似的声调，带着一点松懒笑意：</p>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染染？”</p>
跟着这个称谓，想起不久前的那句“是我女儿”和“叫阿姨”，小姑娘顿时不自觉地皱起脸。</p>
电话里沉默好久。</p>
唐染不说话，在旁人那儿耐性最差的骆小少爷此时就安静等着。</p>
许久后，小姑娘终于有点不安又小心地轻声开口了。</p>
“许愿池，我想扔一个硬币。”</p>
骆湛懒声笑了笑：“嗯。许愿池在听。”</p>
“你，能来唐家送我去上课吗？”</p>
听见小姑娘那带点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骆湛忍不住垂下眼，失神地笑。</p>
“当然，我的主――”</p>
声音戛然而止。</p>
一两秒后。</p>
唐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