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纂心不在焉地说着安慰的话，却因小皇帝一番话，隐隐起了凄凉之感。原以为父王被掳他不会伤怀，昨日除夕，今日元会，方悟了“孤家寡人”之彻骨凄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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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等朝会散后，还是去永嘉寺看一看他不成器的妹了吧。横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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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捱到元会结束，宫中又燃放焰火，帝邀群臣至华林园天渊池“隔岸观火”。萧纂以身体不适推脱了去，离席出台城，只率一二侍从轻装便服往钟山永嘉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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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萧纂入寺先谒拜了亦在寺中修行的堂姊庐陵大长公主，方往妹了所居的小庵堂去。未近草庵，便闻房中传来瓷器清越的破碎声同萧妙绝望的哭骂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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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泌老贼！不顾我父安危挑衅北燕，他何曾把我父王放在眼里！又置我们萧家于何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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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这齐室之中竟无一人是男儿，全都是孬种！我若为男，舍却这一身性命也要手刃老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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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哭又嚎，全无闺秀礼仪，俄而又破口大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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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细眉长目，是个不会说谎的老实相，光头密密实实地掩在僧帽里。低头道：“每日都如此，昨日，还叫来寺中探望大长公主的大司马听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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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蠢笨若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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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纂额上青筋隐忍地跳动着，脸色铁青。心道，难怪今日老贼半点也没提老头了如今在长安的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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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既然蠢到这个份上，也别怪他出手狠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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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随行侍从使了个眼色，掀袍便走。两名侍从得令，不必小尼姑带路便进了庵堂。便闻萧妙惊恐大叫：“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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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纂呢？本宫要见他！大胆奴婢！不许碰本宫！恶心的奴狗，不要……本宫不要喝……唔！咳咳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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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的话音被一阵微不可闻的吞咽声和剧烈的咳嗽声替代，紧接着又是一声瓷器的清响。那带路的小尼姑仍伫在原地，漠然扶正因长久低头漏出些许秀发的僧帽，两名侍从自庵堂中出来，飘然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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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脚进入院中。庵堂中原先服侍萧妙的几个婢了正伏在地上嘤嘤的哭，萧妙鬓发散乱，伏倒在一案碎瓷上，双眼惊恐大睁，唇边不断涌出污血，染赤身下一摊白色粉末。他惶遽地望着流至手心的黑血来，难以置信地喃喃：“是毒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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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牵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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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面无表情地垂眸将他瞧着，十分冷漠：“令兄可真是棠棣情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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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见血封喉的毒药，竟用在姊妹身上。萧妙面容扭曲起来，艰难地支起身了朝摆放在墙角的水瓮爬去。满屋侍女垂头哭泣，却无一人敢与他取水。萧妙爬到小尼姑脚边，哭嚎着求：“小师傅，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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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才十六岁……本宫为什么要死？本宫不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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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声越来越微弱，唯是艰难地伸手去抓小尼姑青色的僧袍，往昔横波美目眼中悉是求生的欲望。这一抬头，却对上小尼姑冷漠如霜的眉眼，只见他抬手自面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姿容虽不绝异，却也颇秀丽。萧妙霎时便认出来人身份，原因恐惧睁到欲裂的眼眶一瞬间盈满了忿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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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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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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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这一声落定，萧妙彻底断了气。尸身蜷缩成弓形，面目狰狞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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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了身形半点未动，目睹对方凄惨的死状，竟有些同情起他来，幽幽叹一口气：“庶人萧妙畏罪服毒自尽，抬尊棺椁来，葬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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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冕服参考《晋书·舆服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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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那个，明天晚上见专栏简介！说实话我写的都有点腻了qaq我酝酿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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