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十三弟【求月票】</p>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沈棠毫无露怯。</p>
她拱手道：“晚辈沈棠见过谷公。”</p>
沈棠并不清楚谷仁的职位或者地位，本身也没什么交情，于是选择大众保守的称呼。</p>
谷仁浅笑道：“小友多礼了，请坐。”</p>
“多谢谷公。”</p>
沈棠扫了一眼帐内空置的位置，少年抬手微微撩起衣裳下摆，在谷仁右下首落座，浑然不觉得自己坐的位置有哪里不妥。</p>
祈善跟在沈棠身后侧坐下。</p>
顾池暗下挑眉，也跟着一块儿。</p>
谷仁没吭声，倒是两张生面孔中的一人发话，道：“你这后生小辈好生轻狂无礼——”</p>
沈棠循声看向他，暗道莫名其妙，一边反省自己也没干啥出格的事情，一边漫不经心般反问一句：“晚辈如何轻狂无礼了？”</p>
顾池：“……”</p>
他用祈善这厮的心脏打赌——</p>
沈郎绝对是故意的。</p>
这就跟当街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之后，被打的人问沈郎为何打人，沈郎开口就是一句“无辜”的“咦，你为什么要哭啊”。</p>
座次这东西可不是瞎坐的。</p>
沈郎在别人的地盘，一上来就坐了仅次于主人的次席——目测这个次席应该是十三兄弟中行二的位置——又是这般年轻面貌，自然会被人看做是“轻狂无礼”的表现。</p>
那人还想开口争辩，却被谷仁轻描淡写一句话安抚下去：“来者是客，七弟不得无礼。”</p>
七弟问：“他们不是九弟带回来的？”</p>
沈棠这人属于“外憨内奸”，面上人畜无害般道：“是啊，我们是跟你九弟来的。但是，我们自愿来的，又不是被俘虏来的, 如何不是客人？既是客人, 自然要用待客之礼。”</p>
一开始没意识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p>
她又不是被俘虏的阶下囚……</p>
坐个次席怎么了？</p>
那位七弟只是冷哼了一声。</p>
沈棠：“……”</p>
跟这位脾气有些冲的“七弟”相比较，大哥谷仁倒是相当温和好说话，也没有因为沈棠年纪小就露出高人一等的高傲姿态, 反而平易近人像是邻家叔叔, 没一点儿架子。</p>
谷仁问了许多关于孝城的细节。</p>
尽管他已经从九弟口中知道孝城被攻破的消息，但从沈棠这位亲身经历者口中亲自听一遍, 心情完全不同。主帐内气氛有些凝重, 直到那名“七弟”问：“你们愁什么？”</p>
沈棠：“……”</p>
那位“七弟”又粗声粗气、理所当然地道：“只消杀了那伙叛军，拿回孝城不就行了？”</p>
谷仁无奈, 轻声呵斥：“七弟, 莫要让贵客看了笑话。攻城掠地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那名叫公西仇的青年，一人便有万夫之勇，有他在, 那伙叛军有恃无恐。”</p>
那名“七弟”撇撇嘴，不屑嘀咕。</p>
“不过是十三等中更……”</p>
沈棠三人听闻，心下反应各不同。</p>
十三等中更……</p>
只配一个“不过是”的形容？</p>
沈棠忍不住为公西仇正个名——那可是自己的高山流水都难觅的知音，外人小瞧他，也是间接小瞧了她沈棠的审美！她道：“公西仇阵前突破，现在应该是十四等右更。”</p>
武胆武者拢共才二十等。</p>
公西仇年纪才多大？</p>
用天才中的天才形容都不够。</p>
甚至够得上“怪物”二字！</p>
也不知这位“七弟”有多雄厚的资本, 能对一名十四等右更说出这话？哼, 手上功夫不行，嘴巴上的功夫倒是傲人。沈棠面上仍旧人畜无害, 仿佛说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p>
至于内心嘛——</p>
顾池听得津津有味。</p>
沈棠此话一出，那位“七弟”面色微微一变，但仍旧嘴硬道：“哼！十四等右更又如何？我们兄弟几人齐心可劈金断玉。即便是十四等右更来了, 也教他有来无回！响应诏令的还有其他几路势力，拿下叛军, 拨乱反正, 有什么难的？你们说是吧？”</p>
其他人并未附和。</p>
“七弟”又道：“我们还有十三弟呢。”</p>
沈棠有疑：“这位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十几号人一拥而上？或者来一场车轮战？”</p>
那名“七弟”被问得脸色一黑。</p>
他粗声粗气问：“小郎君站哪边的？”</p>
谷仁只好又出来打圆场。</p>
这位结拜义弟哪都好, 忠心仗义、热心肠, 唯独脾气暴躁，最讨厌别人跟他抬杠, 若火气上来甚至会不管场合去锤人。</p>
当年也是一时气愤，七弟三拳打死了某个地痞，逃命天涯好几年，东躲XZ, 之后干脆落草为寇。谷仁也被他打劫过, 但巧合的是谷仁无意间救济过这位义弟家中的寡母。</p>
那位老妇人一直念着谷仁的好。</p>
作为孝子的“七弟”偷偷回去探亲, 每次都能听到老母亲念叨谷仁对他们一家如何如何有恩，他自然也记在心上。骤然得知自己打劫的人是恩人, 又羞又愧，当场跪地赎罪。</p>
之后, 谷仁给他换了个假身份。</p>
他便用这个假身份在谷仁身边当差，不用东躲XZ，还能给老母亲养老送终……</p>
谷仁还真担心自家七弟当场暴走。</p>
安抚好，又问沈棠关于公西仇的情报——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多了解一分, 对付公西仇把握也大一分。听完杨都尉的事, 他长叹：“无缘与此等好汉一见, 平生憾事。”</p>
无人注意的角度, 顾池微微蹙眉。</p>
时不时视线暗暗扫过谷仁。</p>
一眼, 两眼，三眼……</p>
不，有一人例外。</p>
祈善余光在顾池和谷仁之间不着痕迹地游移一圈，垂下眼睑，敛住眼底泛起的狐疑。</p>
直觉告诉他，这个谷仁不简单。</p>
不然的话，顾望潮不会是这般反应。</p>
问题——</p>
还真有，还不小。</p>
谷仁不愧是名声极佳的“仁人”。</p>
当他得知沈棠几人带着个重伤昏迷的“武师”不便行走，便主动提出挽留，让他们几人在营寨修养几天。自家六弟医术不敢说举世无敌，但他的确是少有的良医, 由他出手调养，“武师”也能恢复快点。沈棠更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还想跟谷仁借人。</p>
借人做什么？</p>
自然是为了通知山上的狸力啊。</p>
不止是狸力，还有她俘虏回来的土匪、专程下山买回来的部曲和仆妇婆子，以及她打劫土匪的家财。除了那批税银, 这就是她全部家当了。沈棠自然不能将这些弄丢了。</p>
跟谷仁借人去送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