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305：恶紫夺朱【求月票】</p>
沈棠不看乞儿的反应。</p>
兀自说道：“不过，我有几个条件。”</p>
乞儿下意识应答：“沈君请说。”</p>
说完，她自己也怔了一下。</p>
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丝的懊恼。</p>
她似乎在抱怨自己过于急切薄情，会给沈棠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毕竟在世俗看来，上一代恩怨是上一代，她作为孙女跟那对老夫妇血脉相连，不该这般大逆不道。</p>
自己这般迫不及待，旁人看了或许会齿冷，暗道此女莫不是白眼狼转世为人。</p>
连一旁照顾她好几日的小吏也流露出些许隐晦的不赞同，眸底甚至带着几分失望。</p>
意外的是，沈君神情并无丝毫谴责。</p>
沈棠道：“自然可以。”</p>
啪嗒！</p>
追过老书的老读者可能都知道，类似的元素香菇写了不止一次，或多或少、或正面或侧面提及。不是为了借这些话题引起讨论什么的，或者骗几个订阅，我还不缺这点钱，一切为剧情、为人设、为人物服务。</p>
沈棠看着她止不住的泪水，脑阔也止不住地疼，无奈道：“那只是我的猜测。”</p>
于是被抓了壮丁。</p>
沈棠道：“因为你用世俗的目光去看，自然无法理解。可你用那位夫人的目光去看，这么做才能让她真正欣慰释怀。大龄男子买卖妇女不只是为了有个女人暖被窝……”</p>
在女帝连载期间，就有读者疑惑为什么出众的女性角色不多，参与军队、战场拼杀的，除了女主，也只有姜弄琴一个女性角色（女营也有提过但多是侧面描写，没有具体描写）。至于政务，上官婉、魏静娴也是偶尔提及，小说中后期又多了芈婳、柏月霞，但主场不多，这也导致连载结束的今天，有人给香菇贴上媚男厌女的标签（真TM是离谱踏马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p>
再者说——</p>
他道：“恕下官无法苟同。”</p>
“小民姓虞，名紫。”</p>
寡妇故作捧心蹙眉状，哄骗单纯懵懂的女儿，道：【难道阿娘不美吗？既然是个美人又唤作美人，那有何不可呢？】</p>
沈棠抬手示意他打住。</p>
乞儿并未作答。</p>
只是有些人会管，有些人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些刁民有了媳妇儿才会安分，不给他们媳妇儿传宗接代，他们就闹事。反正木已成舟，何不粉饰太平？</p>
沈棠又道：“由你击鼓喊冤。”</p>
老官吏如此委婉劝说沈棠。</p>
说到这个词，她嗤笑了一声。</p>
家道中落没颓废，被拐卖进深山给父兄三人【共】、【妻】不认命，被人动辄打骂羞辱，仍要抓住机会打掉父不祥的孩子，作为弱者尽了最大努力去抵抗现实厄运。</p>
她似说给康时听，又似说给自己听，也或许是说给已经不在的人听。</p>
至于还未发生的？</p>
哎，自然要努力防范。</p>
沈棠唇角勾起笑意却毫无感情：“可木已成舟，便该接纳？这倒是遂了买卖者的心，买过来的女人生了孩子便乖了，所以想留住一个女人，只需让她生孩子就行。”</p>
泅湿了粗布麻衣，晕开道道深痕，乞儿狼狈哭道：“所以阿娘是抛下我了吗？”</p>
小吏很敬佩这位沈君，但在这件事情事情上却有些分歧，也无法理解沈棠的决定——为何要这般逼迫一个失恃失怙的孤女？明明可以用更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件事情。</p>
“可、可是……”</p>
小吏同情寡妇乞儿这对母女的遭遇，但亲孙女手刃亲爷奶，这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p>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乞儿的勇气，她很欣赏。再者，沈棠骨子里也不是什么纯白之人，只要是她认为正确的、合乎她行为准则逻辑的事情，她就会去做。</p>
莫说只是一伙刁民，便是这些刁民有公西仇之流的武力，她也不会手软分毫。</p>
乞儿惊诧：【阿娘是美人？】</p>
听了这个取名寓意，康时蹙眉。</p>
啪嗒！</p>
问这个问题之前，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背景呢？</p>
此事，迟早会摆在沈棠案前。</p>
乞儿漠然道：“小民不姓朱。”</p>
治所人手吃紧，几乎每个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连不屑职场内卷的康时，再三犹豫之后也学着沈棠开启内卷加班模式。不过，他还是卷不过沈棠这个终极卷王之王。</p>
至于世俗认可不认可？</p>
Who cares!</p>
说干就干！</p>
寡妇被逗笑：【那你长大了叫什么？】</p>
要说文采辞藻，那是一点儿没有，状纸怎么写，她刻意打听过，心里一直有个愿望——为阿娘翻案、申冤、陈情，还她清白——但这双手冻伤严重，写的字不好看。</p>
道理从来是说给人听的。</p>
她道：“现在认字的人也不多，你既然识得几个字，不如留在治所打打下手吧。”</p>
乞儿哭得厉害，几乎要厥过去。</p>
这时，一直不发言的小吏轻声开口：“……沈君，既然那对老夫妇罪行确凿，派人去抓就行，何必让这位小娘子上告？”</p>
何谓“俱五刑”？</p>
浮姑城上下都知道。</p>
若非神智混沌又被盯着，估计也不会有那个儿子和眼前的乞儿。在获悉父母已故后，那位夫人应该已经认命，觉得安心抚养一双儿女也好，偏偏又出了刁某之事。</p>
康时见乞儿眉宇间带着几分难掩的激动和雀跃，心下暗道“奇人”，主动挑起话题。</p>
乞儿沉思，似乎有些羞耻：【那女儿还小，现在是不是要叫小美人？】</p>
她阿娘极喜一首《虞美人》。</p>
此类事情在河尹各处村落少不了。</p>
骤然得知乞儿遭遇，康时颇为同情。</p>
路上。</p>
乞儿还有些文化，心里更清楚。</p>
作为这个世道最渺小的蝼蚁，用最无力的方式证明清白，或者说最后的反抗。</p>
“朱小娘子……”</p>
时间早晚罢了。</p>
工作效率快了，看着自然也“闲”了。</p>
这些事情他们其实都知道的。</p>
康先生一问，她才倏忽想起来——阿娘在旁人口中的代称永远都是“朱家的”、“朱家寡妇”，无人喊她本来姓氏、闺中姓名，甚至连作为女儿的自己也是偶然得知。</p>
康时疑惑：“可那不是朱家村？”</p>
走了另一条世俗无法理解的路。</p>
抽抽噎噎：“小、小民从未不愿，为阿娘、洗清冤屈，本就是小、小民苟活至今的根由。只是、只是小民斗胆请求，先前欺辱阿娘的父兄三人，小民也要他们的命！”</p>
语气恍惚：“可、可以吗？”</p>
或许污名会伴随她终生。</p>
沈棠：“这母亲是她自愿当的？”</p>
实在是非常难得。</p>
乞儿幼时也曾被她抱着一笔一划撰写。</p>
“……也不只是为了有人照顾自己穿衣吃饭，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借用女人的肚子生出自己的血脉子嗣。他们认同子嗣属于‘自己人’，女人是外姓外人。所以，女人再怎么反抗也只是‘不听话’。至多让他们恼羞成怒而不是反省、畏惧，因为这个不听话可以找人贩换下一个听话的。唯有让他们打心眼认定的‘自己人’站出来才有震慑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