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日,熙熙攘攘下了一夜的雪。
孙婵的房间靠近竹林,夜里时闻大雪折竹之声,昨夜却是难得的一夜好眠。
早晨醒来,雪已经停了,孙婵推了窗子,她房前的院子已经覆了一层厚厚的雪,梅树的枝桠上也浮了一层雪,衬得枝头的梅花鲜红娇艳。
她深深吸入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气。
碧茹和青蕈正拿着扫帚,在房门前扫出一条小径,见了孙婵,正要放下扫帚行礼。
“不必了,”孙婵双臂撑在窗沿,笑意盈盈,“辛苦你们了。若是冷了,便先进屋来暖暖,喝杯热茶。”
手艺最好的绛芷不在,孙婵对着镜子,为自己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堕马髻,再扫上薄薄一层胭脂,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右脚的纱布拆了几层,勉强可以塞进靴子里,动一动还是会痛。
她披上鹅黄色的兔毛披风,穿上麂皮靴子,支了根拐杖便要出门。
拒绝了碧茹的搀扶,她想去看看绛芷,病了这几日,那丫头定然担心坏了。
丫鬟的住处是一排低矮的平房,这个时辰,大家都忙活去了,孙婵寻了许久,才摸到绛芷的住所门前。
却见迎面走来一男子,方毅坚实,正是石献。
“小姐。”他作揖道。
孙婵道:“许久未见你了,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这儿?”
石献垂头,拱手道:“棠萤姑娘事忙,吩咐小的为绛芷姑娘送来早膳。”
孙婵告别了他,进到绛芷屋里,见那丫头半躺在床上,气色不错,正大口大口嚼着包子。
“伙食不错啊。”桌上有菜有肉,倒比她旁日的早餐份例还要丰盛些,孙婵支着拐杖走了两步,“我看你养病,养出了一身肉,越发富态圆润了。”
绛芷见了她,惊讶之余,挣扎着要起身,把孙婵吓了一跳,忙抬手制止道:“你别动!你别动。”
绛芷放下大包子,伸着手,看着孙婵呜咽,“小姐,听说你前几日病得很重,你没事吧,奴婢好担心呜呜呜。想去看你,棠萤又不许。”
“废话。”孙婵扯过她床边的帕子,把她一双沾了油渍的小肥手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见过有谁肚子上被捅了一刀,才五天就吵着要下床的?”
绛芷嘻嘻笑了两声,“可是我担忧小姐啊,我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每天就等着棠萤回来,告知小姐的消息。”
孙婵不答,看着床边桌上她咬了一大半的大包子,和疾风过境般只剩几条的蔬菜和见了底的白粥,满脸质疑。
“亏我还担心你呢,养病养得可舒坦了。”
孙婵捏了捏她的肉脸。
“小姐怎么自己过来了?碧茹呢?”
“碧茹在扫雪呢,你以为都像你,吃了睡睡了吃,整一个大懒猪。”
孙婵心里暗笑,她要在脚伤大好之前,多蹭蹭侍卫大人的抱抱,带着碧茹多煞风景。
二人又亲亲热热说了一会的话,说到最后,绛芷表示自己要节食,不能再胖下去了,不然小姐以后每次见她,都要笑话她。
孙婵道:“好好,你想想,这话从小到大你说过几回?”
“奴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嗯嗯。”孙婵隔着帕子捏过桌面的油条,咬了一口,“你肉乎乎的样子,也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