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孙婵打了个招呼,追了出去。
右脚还不能太使力,她尽力追着,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浅两串脚印。
夕阳西沉,霞光被抹在天上,一块暗红,一块淡黄,像美人脸上没抹匀的胭脂。
萧瑟的莲花池上覆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她在池畔停下脚步。
荀安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了。
她落寞地笑了笑,准备离去,忽然手腕被抓住。
沈青松沉着脸,一双漆黑的眼盯着她,一步步靠近,纵然她内心不惧,仍忍不住退了两步。
“沈公子,你想做什么?”
温文尔雅的面具已经撕裂,他冷笑道:“我想做什么?郡主莫不是忘了,你及笄之日,在此处,是如何算计的我?”
孙婵控制着自己,冷静回望,他靠得极近,炙热的男子气息扑到她脸上,让她想起诸多不好的回忆。
眼眶里流下一滴泪。
沈青松似突然醒悟,忙放了手。
“沈公子,行烟,就是婉姐姐。”
泪水划落,她声音颤颤,几不可察地带了示弱。
沈青松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望向池面,“莫要诳我,我和她早就相识,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怎么会是你姐姐?你就算不想嫁我,也不该这样构陷我。”
孙婵知道沈青松颇有些大男子主义,最受不得女子示弱,此刻他应已有些动摇,继续软声道:“她真的是我的姐姐。两月前,她从益州前来,被那黑心肮脏的马车夫骗了进了青楼。她只知叔父是京城贵人,既不知他家在何处,也不知他官任何职……”
孙婵顿了顿,捏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梨花带雨地望向他,“她一届弱女子,举目无亲,又能如何反抗?只能先委身青楼。沈公子,你说我姐姐,她多可怜啊?及笄前几日,我爹才有了她的消息,把她接回来,我们才知,原来她对你……早就芳心暗许。她受了这样多的苦,只有这一个愿望,我们如何能不尽力满足?”
沈青松本来挟了一腔怒气过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几番欲言又止,终究开口道:“这……你也不该设计我,让我娶她。”
“跟你直说了,你会愿意吗?”孙婵拔高了声调,眼眶红红,转瞬又低声哀婉道:“沈公子,我姐姐,虽然失了清白,却是天底下第一好女子,贤惠良善,还一等一的貌美,最重要的是……对你一番真情,日月可鉴。她的真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孙婵垂着头,自顾自抹着眼泪,心里估算着他会如何回答,她又该如何回应,忽然余光见沈青松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咚”的一声响,沈青松把雪地砸出一个坑,她愣愣抬头,荀安收回了砍在他脖子上的手,通红的眼睛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跑了。
孙婵的帕子还捏在眼下,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惊着,眼泪也忘了流。
等等,那傻子眼睛这么红,不会是醉了酒,躲起来偷偷哭了一场吧?
她急着把帕子嵌回衣带里,蹲下去看沈青松的情况如何。
“沈公子,沈公子?”她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又掐了掐他的人中。
“嗯……”他呢喃一声,眼皮颤动,快要转醒。
“你别忘了,你的兵部尚书之位是如何得来。娶了我姐姐,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孙国公府,便是你的靠山。如若不然,你该知道你的仕途有多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