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望了一圈,四下无人,附在他耳边道,见他迷迷糊糊有些反应,应是听进去了。
她握了握拳头,使了力气,一鼓作气,把他推进池里。
沈青松滚了两圈,池里泛了几圈涟漪,他沉下去,又立刻挣扎起来,扑腾起不小的水花。
孙婵大喊:“来人哪!快来人,沈公子晕倒了掉池里了。”
此处离饭厅不远,有侍卫听闻声响,立即赶来,为首的果然是最好事的吴及。
“小姐,属下救驾来迟。发生了何事?”他夸张地行了个礼。
“行了行了,”孙婵嫌弃地摆摆手,“快把他救上来。”
“方才遇见了沈公子,才说了两句话,他不知怎得,便唤头晕,一头栽到池里。救他上来以后,抬到西厢房,请医师过来好好看看。这么年轻,怎么会突然晕倒呢,真是太奇怪了……”后来的侍卫围了一个圈,孙婵解释了一番,钻出人群走了。
她要去找那个钻了牛角尖的小哭包。
……
暮色四沉,黑夜弥漫,各处廊下的灯笼里都点上了蜡烛,渗着明明灭灭的光。
孙婵把后院转了一圈,没有半点荀安的影子。
从及笄那日起,她便没有独自一人在府里穿行过。寒风喧嚣,走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道上,她的右脚隐隐作痛,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或许请可以请侍卫们一同去找。
但那样也太没诚意了,的确是她做错了,她要好好跟好好安抚一下她的侍卫大人。
她拦了个丫鬟,截下她手里照明的灯笼。
到底会在哪儿呢?她想起了靠近围墙的那棵树,他会不会又飞到那树上去看街景?
她走到那棵树下,举高了灯笼,仔仔细细地看,还唤了两声:“荀安……”
只有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孙婵确信,上面并没有人。
叹了口气,她揉了揉举灯笼的右手臂,自嘲地想着,今夜并无烟火,乌漆嘛黑,傻子才会跑到树上去呢。
可荀安不就是个傻子么?只会钻牛角尖,不会到她跟前来问一问的傻子。
兜兜转转,她又走到了湖边的竹林,本不想走进去,忽然福至心灵——竹林深处有座假山。
这样黑的夜,手里提着明灭的灯火,只能看见自己的襦裙绣鞋和前方的一小段路。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走到假山前,把灯笼举在两座假山的缝隙间,假山背后有个洞穴,可容纳几人。
荀安抱着膝盖,倚着石壁坐在里面蜷缩成一团,眼神放空,脸上悬着泪痕,神情半是脆弱,半是疑惑。
她举着灯笼凑近他的脸,他抬眸,脸颊在荧荧烛光下呈着莹润的玉色,脸色却冰冰冷冷,红肿的眼睛里写满对她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