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
第二天,仅仅用了二十四小时就习惯了好吃懒做生活模式的汤姆甚至早上都没有露面,纳尔逊稍加整备,穿上常服,离开了家。
这次他甚至没有留饭,只是在茶几上放了一张手绘的伦敦地图,这是昨天晚上亚历山大从空中画下来的,&nbp;&nbp;比任何一张流通的地图都要精确,那些风评不错的饭店被标上了红点,给汤姆规划出了一条合理的觅食路线。
……
“博格特先生,早上好啊,”纳尔逊在电梯间中又见到了矮小的博格特,他缩着脖子,&nbp;&nbp;似乎生怕纳尔逊把他拎起来似的,&nbp;&nbp;纳尔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牛皮口袋递给他,“送你的礼物,要猜猜是什么吗?”
“预言球吗?”
如果此刻他们没有身处电梯这样的封闭空间,博格特先生怕是会立马夺路而逃,他过激的反应惹得纳尔逊微笑起来:“怎么会呢?博格特先生,这里面是一块冰,足够帮您度过这个夏天了,最近太热了,哪怕我们在地下工作,也有些抵御不了酷暑咯。”
“谢……谢谢。”博格特先生接过纳尔逊的礼物,把它抱在怀里,冰凉的触感让汗流浃背的他整个人都舒畅了好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还没给您准备什么见面礼呢,这可真是……”
“没什么,&nbp;&nbp;博格特先生,”纳尔逊眨了眨眼睛,“您昨天帮我那么大忙,&nbp;&nbp;这算是谢礼。”
“我只是带你——”博格特挠了挠头,说道,“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救我的孩子呢。”
“他也七年级吗?”纳尔逊挑了挑眉毛,“我不记得霍格沃兹特快上有和您一个姓的同学。”
“您可能忘了,上次见面时我还说过来着,”博格特笑着说道,“他还小呢,是麻瓜袭击霍格沃兹那次。”
“哦~如果您真的想谢谢我,就让我去预言厅看看吧?”纳尔逊面露好奇之色,问道,“会让你为难吗?我是说,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之类的……”
“如果是您的话,应该没问题,毕竟算起来,您算我的上级,”博格特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预言厅严格意义上也不算什么保密等级很高的地方,更何况里面的东西也不是都有价值的。”
……
预言厅比想象中的要高许多,&nbp;&nbp;地板到天花板的距离远远超出了魔法部每个楼层的标准层高,给人一种也阴云密布的黑夜中抬头望天的错觉,&nbp;&nbp;而和漆黑的夜空不同,这片“天空”上星星点点地缀满了星星——一只只涌动着银白色薄雾的水晶球靠在或老或新的垫子上,整齐地摆放在周围高耸到头顶天花板的木架子中。
纳尔逊站在预言厅的门口,博格特先生的小办公桌看起来就像是孩子们拿洋娃娃玩过家家时使用的微缩模型一般,平日里博格特就在这里办公,背靠着如原始森林一般密布的架子,想象不出的孤独,怪不得神秘事务司是一个人人敬而远之的地方。
纳尔逊穿行在琳琅满目的预言球中,起初还觉得有趣,越往后面,越觉得视线枯燥,甚至被星星点点的光芒闪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一边前行,一边问道:“平常这里都是多久进一次货呢?”
“进货?”博格特疑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就是送来新的预言球,”纳尔逊解释道,“新的预言,多久送来一次。”
“哦,你说这个啊,随时都有可能,”博格特先生说道,“最早的时候,这里只有几座没有摆满的书架,那是魔法部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因为许多巫师总会在某些大事件发生后跳出来装神弄鬼地表示自己早在多久之前就预言到了这次事件的发生,这些江湖骗子把一些迷信的家伙骗得团团转,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当时有一批德高望重的巫师在格拉斯顿堡,也就是所谓的阿瓦隆修建了一座预言图书馆,用来存放一些自称先知的人占卜出的预言。”
“图书馆?”纳尔逊的手从书架的横板侧沿划过,树木原本的纹理和时间在家具上留下的刻痕在他的指尖历历在目,“书?”
“没错,”随着纳尔逊的深入,博格特先生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了,“那时候每位自称先知的人都会拥有一本预言之书,用以记录他们平日里灵光乍现的预言,但能够应验的又少之又少,所以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坏头,他把预言一条一条地储存在水晶球中,如果应验了,就拿出来证明自己,如果没应验,也不用担心在同一本书里败坏自己的名声。”
“啧,真聪明。”纳尔逊感叹道,目光从眼前的水晶球上划过,这只看起来不怎么圆的水晶球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里面流转的银雾也变得灰扑扑的,红木的底座上刻着一个辨认不出的拉丁语名字和年份——1664年,他用魔杖戳了戳这枚预言球,水晶球内的银雾兴奋地闪动起来,它也很久没有看到造访的客人了,想要把自己的故事讲述出来的意志坚定着这团虚弱至极的魔力在经历了近三百年的岁月后依旧苟延残喘着,纳尔逊抬头问道,“这些超出时限的预言球怎么处理呢?”
“只能放在那儿,威廉姆斯先生,”博格特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从远方传来,不知不觉间,纳尔逊已经走了很远了,但预言厅还是仿佛看不到头,星星点点的魔力汇聚成银河,引导向更加虚无的方向,“预言球被施展了强力的保护魔法,只有被它提及的人亦或是预言者本人才能拿起它,您看到的那些几百年前的预言球,它们非但没有预言成真,甚至连相关者与创造者都早已死去,没有人能把它们从那个位置挪走,这种没有价值的预言只能烂在那里,占据越来越逼仄的空间。”
“真残忍呢……”
纳尔逊伸出手,抹了抹眼前的预言球,坑坑洼洼的表面带来了迥异于寻常水晶球的质感,或许在1664年的时候,一位自以为抓住了未来的巫师将自己睡梦中的呓语录了下来,但沧海桑田,不要说验证这段预言的真实性,甚至连这段声音都被封死在了这只制作粗糙的水晶球中,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等待着无尽的未来。
水晶球内的光芒更加旺盛了,纳尔逊能够感受到它渴望表述的迫切,但哪怕他的手腕再用力,这枚预言球都像长在了木架上一般,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或许正如博格特所说,那段三百年前的预言、那团跳动的、兴奋的魔力,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听到了。
“甚至还有人把预言作为祈福的活动,”哪怕隔了老远,纳尔逊都能听出博格特语气中的怨念,“我每年都能收到好几十枚这种预言球,尤其是在霍格沃兹学生毕业的这段时间,总有人带着‘某某某会进入魔法部工作’这种弱智的预言来污染我的办公室。”
“您辛苦了。”
“不过相比这些破烂,我最怕的还是那种真的预言,”博格特的声音幽幽地飘来,“不瞒您说,威廉姆斯先生,我在这儿干了有十年了,神秘事务司成立之前,我就在预言厅里当管理员了,当时还叫预言馆,这么多年过去,我听到的真正预言都不及一手之数,更不要说您那种……重量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