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岩近笃哉一人,孤寂痛苦的躺在榻榻米上,干呕着嗓子,承受着肉身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可恶一个两个都”
“混蛋”
“迟早都”
“死”
隐隐约约的黑暗中,微弱的言语断断续续的传来。
素流道场。
庭院中。
尚泉奈坐在屋檐下,他缓缓抬头,视线转向墙壁,看了眼岩近剑道场的方向。
他在岩近半兵卫赶来之前就离开了笃哉的房间。
用拳头教育他的同时,也用着特殊的按摩技巧,与发热的血鬼术,让岩近笃哉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甚至顺手将他的腹部伤口简单的缝合了一下。
但——他的拳头造成的疼痛,估计要持续数天甚至半月才会慢慢消散。
也算是给那嚣张的性格搓一搓锐气。
这样想着,尚泉奈回头看了眼恋雪的房间。
房间的门紧闭着,灯光已经熄灭。
但狛治仍然待在恋雪的房间里。
在受到庆藏的拜托后,狛治似乎突然有了强烈的责任心一般,像往常照顾自己父亲那样照顾起了恋雪——无微不至。
而狛治这种心理,其实更多是想要回馈自己没有交学费的愧疚。
虽然尚泉奈做了一些事情代替学费,但狛治总觉得——那不是自己做的,十分愧疚。
他清楚庆藏的条件并没有比自己家好到哪里去,没了学费这一收入来源,庆藏一家定然会越来越萧条。
但值得庆幸的是,恋雪的身体状况正在好转。
恋雪房间内。
“唔”
狛治正靠着一旁的墙柱子,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他身上也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素流武道服,这代表着狛治真正意义上的加入了素流。
正躺在榻上的恋雪,却满脸通红,不停的冒着虚汗。
她不好意思的抬眸,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狛治,但看着对方昏昏欲睡的模样,又有些难以启齿。
在狛治到来,但母亲又突然去休息的今天。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如厕了。
恋雪花朵形状的眼眸忽闪着,充满了不知所措。
甚至隐隐有些要急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办
恋雪的心中如同乱麻。
这时。
“唔?”
敏锐的狛治突然抬起头,他睁开眼睛,黯淡粉色的睫毛眨了眨,转头看向恋雪的方向。
淡蓝色的瞳孔转过。
昏暗中,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狛治看着恋雪眼神躲闪的模样,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随后。
沙沙
他站起了身。
门外。
尚泉奈正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思考着自己离开时该做怎样的道别。
这时候。
咯吱——
恋雪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失礼了。”
狛治穿着白色的武道服,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他双手抱着恋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恋雪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被狛治双手托在怀里。
细小如蚊的声音从恋雪嘴里发出:
“狛治先生”
“不用担心,我会尽快的。”狛治的脸色没有变化,他曾经照顾父亲时,无比虚弱的父亲也需要他背着前往茅厕。
甚至,他在这个时间突然惊醒,也是某种意义上养成的生物钟。
但是——
狛治有些意外的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双手托起的恋雪。
恋雪的体重,超乎他想象的轻。
在抱起的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托着一团被子。
恋雪的脸通红,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病情而产生的体热了。
收回眼神。
随后,狛治对着庭院中的尚泉奈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上泉先生,晚上好。”
随后,便连忙抱着恋雪,一路小跑顺着走廊,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尚泉奈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他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
说着,他缓缓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草纸。
拿着木炭条就开始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庆藏,惠仁,仓也,伸惠亲启”
“非常抱歉”
不久。
狛治抱着恋雪,缓缓回来了。
他路过庭院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庭院的方向。
但这一次,却没有看见尚泉奈的身影,狛治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上泉先生,去休息了么?”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就看见了。
——被压在庭院的一块枯山水石上,一张被月光照射着的草纸。
那是!
狛治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把恋雪好好的照顾好后,狛治抽空走出房间,他来到庭院的枯山水前。
拿起了那张草纸。
狛治皱着眉头,趁着月光,他盯着草纸上书写的内容,有些缓慢的念了起来。
“旅途总有终原谅不辞而别”
读到这,狛治沉默了一会。
随后,他直接看向最后一句话。
“有缘再见。”
咯吱,咯吱。
将草纸小心翼翼的叠好,狛治将其塞进了武道服前胸内的口袋里。
——明天,给庆藏先生和老爹他们看吧。
第二天早上。
素流道场内。
白色的阳光从训练场顶端的窗口透露进来,将训练场照的通透明亮。
庆藏几人团坐在这里,他们看着地面上信封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但不久,庆藏就笑着抬起头,用着开朗的声音说着:
“上泉先生又去其他的地方行医了!这个世界上又将多了一个健康的人啊。”
仓也闻言,也点头回应着:“嗯,没错啊”
伸惠点着头,她也微微笑着,与坐在对面的惠仁对视了一眼。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某个町街上。
尚泉奈摘下了斗笠,他正慢悠悠的在人群中逆行。
这时。
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了一声常人难以听见的暗语:
“笨蛋!不要暴露我们鬼杀队的身份啊!”
啪嗒。
尚泉奈前进的脚步微微一停。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