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叔,你为什么一天总待在这里,你没有自己的家人吗?”
许清露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十二岁的生日,父亲出去给那个私生子庆祝他考试得了满分,把她一个人撇在家里。
她发了很大的脾气,一直到凌晨一点都不肯睡,这是她仅有的一点表达不满和反抗的方式。
平叔就那么一直陪着她,没有离开。他笑着说。
“小姐就是我的家人啊,我会一辈子陪着您的。”
许清露的眼睛忽然酸痛的厉害,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
平叔的存在补全了她父亲的形象,她的所有任性和胡闹都会被包容。
对方仅仅是点头,然后按照她想要的去做,沉默寡言但安稳可靠。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人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可是现在奄奄一息的平叔就躺在她面前,从胸口涌出来的血都已经快失去温度了。
“平叔,你不要说话,只是中枪而已,一定有办法的,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到医院去”
最初的慌乱过后许清露咬着牙关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脸,用那两根纤细的胳膊试图拉起这个中年男人魁梧的身体,却被平叔摁住了。
“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跟小姐说。”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已经不像最初那么有力。
“您三岁的时候我就跟着您了,我一直看着小姐长大,您一直都很聪明,虽然有时候会任性。但一定不是个坏人。”
许清露的眼泪喷涌而出,她现在是听不得平叔说这些好像生前遗言一样的话的。
“等你好了你说多少话我都听,你现在先不要说话了,好吗?”
说话间她掏出了手机,平叔的血黏在她的手指上,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手机屏幕上,这让整个屏幕都变得非常湿滑,她咬着牙关狠狠划了两下解锁键都没有打开,又在自己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小礼服裙上擦了一把,这才成功把屏幕点亮。
“不用了,我答应宁北台去骗沈小姐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能活命。他打中的地方在哪儿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不想最后都没把话告诉您。”
许清露的手忽然顿住了,她的心底蔓延起一股浓重的悲怆。
其实平叔说得她都明白,对方当年是从佣兵转做他们家的家仆的,对伤势的判断一定比她准确多了。
如果平叔自己都说没救了,那多半就是真的没救了。
“沈小姐是个好人,小姐您心里应该知道,可是您一直在欺骗自己。您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小姐,您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如果是几年前的小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平叔的瞳孔开始逐渐涣散,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呓语了。
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许清露的脸颊,牵动嘴角的肌肉,抿了一下。
“小姐,我不是不知道宁北台的打算,但是我希望您能自由的活下去,自由的活下去找到真正属于您的幸福,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那双让人永远看不透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只有眼底嚎啕大哭的许清露格外的清晰。
一片寂静下门外响起非常细微的声音,又慢又轻。
是花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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