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记得吗。
女孩在窗边踮脚,把手中的风铃挂在窗户上,青色摇曳,在她的目光中撞出一圈涟漪。
君子是出淤泥而不染得吧。
那他为什么总在岸边走,不敢披着白衣去闹市停留?
大抵是有愧,还是不敢面对呢?
但你做得很好了呀。你的童年,你的过去都是你现在的底气呀。
我是你的枭阳,因此,我和别人看你,不一样。
少女身着淡蓝色纱裙,上摆垂流苏,淡淡的质感如纱雾一般在她周身飘荡,初阳斜照,有一股梦幻的悲伤。
时间这般长,你总有一辈子会满意自己,然后带着鲜花来看我吧。
古堡堆砌着密不透风的思念,枭阳腰侧挂着茉莉味的香囊,小酒壶里是干净的梅子酒,她今天上学。
半路上她遥遥得看了一眼那稚气的少年。
羽翎只和男孩玩闹,因为他有忌讳,他不希望自己的自由被困在身体和情绪里。
他是于长街流浪的游子,最终也会被埋在沙滩。
长景楼的霖昶慷慨悲歌,楚地的秦墨千里孤坟,灼羽的轩禅烈火焚心,他们都没有胆子活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
但枭阳想留下顾成朝,留下那背负着皮囊走在方漠的怀刺。
所有人都想长生吧。
可羽翎想死,把自己彻底毁灭迎来下一段全新的自己。
他在负荆请罪。赎一段不清不白的岁月。
少女带着大地上盛开的黄色水仙花在旷野上屏息,带着万丈光芒和真挚热烈的爱。
因为我是枭阳,你是羽翎。
让我来爱你。
浅蓝色的纱雾在大地上如云层般起伏,轮台小镇里顾成朝在壁炉旁睡觉,但心不安。
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即将来临,他也曾飞蛾扑火,他也曾浪荡不羁,他也曾放肆激情,但最后却成了一副温和的模样。
从羽翎开始,顾成朝在释放自己的能量,就像是后勤运输粮草的农夫,做着绝对没有后顾之忧的事情。
生命对他而言是一种枷锁,背着千夫所指的罪恶。
“五哥,睡醒了?”室内打着暖风,满岂趴在地上嘻嘻得笑着,羽翎揉了揉湿润的眼睛,靠着身后平缓的火焰心里并不踏实。
“我这么好的生活,怎么会不开心呢。”顾成朝呢喃,他空虚,像是中了瘾。
他曾多次鄙视自己的灵魂,最后却选择了妥协,拥抱着自己肮脏的过往,成为水中被裹挟的扁舟。
羽翎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抗争什么,他在无理取闹,最后陷入长久的茫然,被问责声吞没。
“五哥,你不开心吗。你都玩赖诶,你还会不开心?”
“那,……我玩赖也不开心呀。我想赢又不想动脑子嘛。”顾成朝很委屈,两岁的满岂天真好欺负,但显然不傻。
“你玩赖的时候就已经赢了呀。既然是没有意义的玩乐,怎么会开心呀。”两件黄衣服贴在一起,土得像山丘。
“是嘛……我不知道。”羽翎情绪低落,抱着刚烤酥软的红薯软绵绵地咬了一口,昏昏欲睡。
他明白事都晚,需要一个契机。
“怎么啦,感觉你很忧愁呢。”满岂坐在羽翎旁边,卢呈突然从后面抱住顾成朝,下巴贴着他的脑袋。
“五哥,你今天午休得有点长诶。”
虽然下午一点,但阴云密布,大风骤起,压得人儿心情糟糕。
“是呢。我好像梦见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长褂双手环着羽翎的肩膀,让他吃红薯的手放在大腿上,行动不太方便。
“小七,放开些,别把五哥弄哭了。”
“怎么可能,他比我大一个月,会得可比我多。”卢呈活力四射,起身后到羽翎身前张望,他正好打了个哈气,挤出几滴泪。
“你看你看,你把五哥弄哭了。我跟四姐说去!”
“诶诶,回来,我只是没睡好。”把满岂拉回来,刚好抱在怀里,羽翎有些无语。
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这俩小朋友闹,就这么安静得看着窗外挺好。
党校占地面积有二十多亩,大部分都是游乐施舍,但十脉天骄都算安静。
“对嘛,别啥事都找四姐。”卢呈把满岂扶起来,羽翎没有参与其中,伸了懒腰在草坪上荡秋千。
托儿所里的建筑都十分卡通,顾成朝在秋千上晃啊晃,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