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叹气,闻人澈挑了挑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给你造成困扰了?”
那双被浓密的睫羽所遮掩住的眸底,划过了一抹狠戾之绪。
“不是。”郁芷三两句简单的,给他讲了一下与陆黎之间的事情。
在提起那顿饭的时候,眸底盛满了不解,以及一丝愧疚“我那个时候,是不是不该跟他出去吃饭?”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之前那顿饭以及后来的游乐园,都是当时的陆黎,小心翼翼对她的暗示。
但那些暗示,却被她当作了,普通同学之间该有的交际。
“阿芷,这件事不怪你。”闻人澈揉了揉少女的头,温柔的声音如初春的晚风,拂过她的耳畔。
他往玻璃杯里添了些果汁“无论那一次你有没有赴约,他依旧喜欢你,但也只是喜欢,明白吗?”
闻人澈并非不相信年少时的爱情,但就从少女的三言两语之间,他便已经猜到陆黎对于她,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喜欢,才会让她生出愧疚的情绪;而爱,是连她皱眉都舍不得的。
郁芷沉吟了一下,殷红的唇瓣轻抿着,有些无措“我该怎么做?”
“保持现状就好。”
“嗯。”
“别想太多。”闻人澈给少女再夹了些菜,直到那个碗被堆成了一座小山,才缓缓地转过头去。
他敛眸,盯着面前的餐盒,指腹下意识的摩挲着指尖,一双凤眸里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婉转悠扬的小提琴曲,飘荡在咖啡厅的每一个角落,温煦的阳光从窗边洒进,宛若在与乐曲共舞一般。
于桌面上,落下了斑驳的星星点点。
男人的半张脸隐匿阴影之下,浓密纤长的睫羽低垂,在白墙折射出一道潋滟且旖旎的光景。
他挽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在少女落筷之时,习惯性地收拾好桌上的餐盒。
“阿澈,给我倒杯水。”郁芷吃撑了瘫在椅凳上,看向他右手边的水壶,不禁打了个饱嗝儿。
闻人澈停下手中的动作,拿了个崭新的玻璃杯倒了一半的水,他探了探温度,确定不烫了才递给她。
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做了许多次,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郁芷的嗝打得更厉害了,哪怕接连不断的喝水,都还是停不下来“阿澈嗝,再来一杯。”
闻人澈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衣兜里拿出消食片“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每次她的馋虫一被勾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吃的时候不觉得撑,等吃完了,又得开始难受。
哪怕不赞同她的做法,他还是不忍凶她,除了宠着,倒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你还嗝随身带着这个?”郁芷扬了扬眉,也不知男人是不是有个百宝箱,总能翻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快吃两片。”闻人澈没有过多解释,神色不变的看着人吃下。
待她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没那么难受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挂在对面墙壁上的欧式钟表,发出了一阵极为轻浅的秒针跳动的声音。
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郁芷淡淡地把视线移开,放在了男人俊美的脸庞上“什么时候走?”
“三点。”闻人澈温润的嗓音低了许多。
提起这个话题,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如先前那般轻松了。
郁芷微垂着眸,嗫嚅了两下唇瓣,本来想说的话到最后,却变成了无声的叹息。
“还有两周,我就过生日了。”她紧握着杯子,睫羽颤了颤“能赶回来吗?”
不知怎的,每一次与男人分别的时候,她总是会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样的打击,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阿芷。”闻人澈察觉到她语气里隐藏着的担忧与低落,心脏仿佛被揪了两下“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做到。”
他的眸光十分坚定,宛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未来的路满是荆棘,哪怕会撞的头破血流
他都会不顾一切的走向她,日复一日的陪伴着她,永远不会放弃。
郁芷没看见男人眼底的情绪,也错过了能在这一刻,发现他爱意的机会。
她点了点头,索性不再去提这个莫名让人感觉有些沉重的话题,继续与他天南地北的聊着。
“叮——”
微信的提示音响起,少女划开手机一看,再瞧见时惟发来的信息时,唇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她快速的回了一条,想起钼矿的事情,转头看向男人“时惟昨晚回来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合作?”
闻人澈点烟的动作顿了顿,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意味不明的轻笑着“一会儿,我就去拜访他。”
“那我先跟他说一声?”
“不用。”
他想,给那个人一个惊喜。
星烨集团。
总裁室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汤香。
坐在办公桌旁的男人,‘啪’的一下合上了文件夹,平平抬起眸子,目光冷冽的看着站在对面抱着保温桶的陈材。
淡绯色的薄唇轻启“滚出去。”
“老板,现在都一点过了,您也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了。”陈材操碎了心,像个老妈子似得好言相劝。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对着男人扇了扇风,试图让那股香溢的味道,精准的沁入对方的鼻腔。
时惟往后一仰,身子慵懒的靠着椅背,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蠢货“陈材,你是不是——”
“老板,我不去非洲!”怂的不行的陈材,瞬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快的要晃出道道残影来了。
时惟嗤笑一声,他忽略了对方的话,微抬了抬手,指尖对准保温桶的方向“你是不是有缺陷?”
“什么缺陷?”
“你说呢?”
男人揶揄的目光,让陈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讪讪的笑了笑“老板,您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缺陷这两字怪吓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什么病了呢。
“你该去医院看看了。”时惟摇了摇头,倍感惋惜的叹了口气,宛如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