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沉忆辰感觉宫中的暗流涌动,比当初的夺门之变还要凶险。
可能是因为有着历史的上帝视角,明英宗朱祁镇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沉忆辰的意料之中,他可以早早的布局未雨绸缪。
如今历史已经彻底改变,沉忆辰不知道景泰帝朱祁玉能撑到哪一步,更不知道未来继承大统之位的,会是英宗皇太子朱见深,还是景泰帝长子朱见济。
位置站的越高,身上承担的责任就越大,时刻得如履薄冰!
奉天门外,赵鸿杰早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不停的在宫门前来回踱步,伸长脑袋望向宫内的场景。直到沉忆辰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中,这才脸上浮现出欣喜的模样,高呼道:“向北,向北!”
呼喊声打断了沉忆辰脑海中的思索,抬头看到赵鸿杰手舞足蹈的动作,他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不管未来走向如何,至少自己拥有一批肝胆相照的兄弟,有着誓死追随的部下,有着志同道合的同僚,此生足矣!
“鸿杰,你怎么在这?”
“最近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身到安定门迎你回京,只能在这里等你。”
“一晃快两年未见,要不咱哥俩找个馆子喝两杯。”
京师的复杂情形让沉忆辰心情有些压抑,干脆趁此时机与赵鸿杰喝两杯叙叙旧。
“别!公爷跟嫂子肯定等着你回府吃团圆饭,这要被我拉着去喝酒了,以后怕是别想踏进成国公府的大门!”
赵鸿杰赶忙摆了摆手,他可不想“横刀夺爱”。
“那就与我一起回公府叙叙旧吧。”
说罢,沉忆辰朝着马车招了招手,示意赵鸿杰跟自己一同去成国公府。
“下次吧,我这次是硬挤出点时间,等下还要回北镇抚司处理公务。”
“大年刚过,锦衣卫有这么忙吗?”
“锦衣卫没这么忙,是我在盯着一个人。”
“谁?”
“御马监掌印曹吉祥!”
听到曹吉祥这个名字,沉忆辰眼中闪现一缕光芒,他下意识的朝着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旁人听不到后这才开口问道:“这是陛下让你做的?”
如果是景泰帝朱祁玉下令,让锦衣卫去监视曹吉祥,那么就意味着皇帝对他生出警惕之心,自己就不用担心宫中生变,只需要把目标放在石亨跟襄王身上即可。
“不是,这阉人居然派东厂番子查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鸿杰一脸的愤愤不平,本来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基本上跟御马监掌印太监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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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谁能想到半年之前,司礼监掌印太监,五朝元老金英去了南京当守备太监养老。原排名第二的秉笔太监兴安,升迁为了掌印太监,就把东辑事厂的厂公一职空了出来。
东厂正常情况下一般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担任厂公,但作为皇帝最为亲近的情报机构,自然得由最为亲近的人来执掌,最初这个厂公头衔就交到了内官监掌印成敬手中。
现在随着金英、成敬等人告老,心腹兴安、王诚、舒良等一众王府潜邸的太监,基本上成为了各监掌印,景泰帝朱祁玉不放心把东厂交到不熟悉的秉笔太监手中。
刚好御马监曹吉祥掌兵,算是专业对口,于是就跟当初成敬一样兼任了东厂厂公一职。
赵鸿杰起初对于这些内官任命,没有太当一回事,但后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些眼线,私底下派人一查才知道是东厂番子。大家都是吃情报特务这口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注定不能示弱妥协,赵鸿杰就干脆派人死盯着曹吉祥一家,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这番话听在沉忆辰耳中,他第一反应就在猜测是不是跟自己有关。毕竟赵鸿杰乃发小兄弟,有心人想要打听出这层关系不难,帝王本就天性猜忌,会不会借曹吉祥之手,来查探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忠诚度?
“曹吉祥为什么查你,原因弄清楚了吗?”
“暂时不知道,这个阉人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确实,曹吉祥论个人能力,其实不在王振之下,轻而易举就被赵鸿杰查个底朝天,那有些太小看他了。
“鸿杰,以后你有任何关于曹吉祥的消息,都发一份给我。”
“你也对他感兴趣?”
赵鸿杰有些意外的问道,一个宫中太监跟沉忆辰毫无交集,他那么关心干什么。
“你照我说的做便是。”
沉忆辰没有解释太多,毕竟太监起兵造反太过于耸人听闻,更何况未来曹吉祥会不会走到那一步,目前还是一个疑问。
“对了鸿杰,你说李达他们出镇辽东日久,是不是该回京了?”
沉忆辰在回京路上,一直在思索当福建跟山东等卫所外军返回驻地后,自己要不要在京师继续安插一支心腹嫡系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调外军入京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朝局稳定的情况下这么做只会授人以柄。但今日的庆功宴,让沉忆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机,局势走向完全脱离了预定轨道。
另外作为一把双刃剑,皇帝想要伤人就必须要有伤己的觉悟。当年还是一个蝼蚁的时候,沉忆辰就没有被人拿捏的习惯,哪怕身为皇帝的明英宗朱祁镇也不行,如今接近位极人臣,更不会出现这种情形。
李达这群武将世家子弟,沉忆辰把他们从京师调任边关足足五年,现在该到回京启动的时候。
低调、隐忍的背后,蕴藏的是杀戮二字,从道不从君才是沉忆辰真正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