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从金华逃难过来的?”另一人问道。
“老哥你也是?”端着瓷碗的饥民说道。
“唉,糟老头子是前几日和同乡自金华启程,本想着逃荒去杭州府,但听说台州运来新米,便顺流到了台州地界。”
说话的老者衣衫褴褛,面庞黝黑,胸口嶙峋瘦骨清晰可见,腹部干瘪只剩皮了,脚上蹬着半只鞋子。
“台州好啊!台州的官老爷可比金华的强太多,把咱们当人看,金华的狗官……唉,一言难尽!”老者说着泣不成声。
“只可怜老头子的几位同乡,没能支撑住饿死在路边……老头子我……哇!”
逃荒老者放声大哭,因过分激动,刚喝下去的半碗米粥全给呕了出来。
来福急忙上前查探,刘骜跟在身后招呼来粥铺兵卒。
“没事儿,急火攻心昏死过去而已。”来福摸了摸老者的脖颈后说道。
“把他抬走医治。”刘骜挥手找来两名兵卒。
端着饭碗喝粥的饥民见官老爷来了,纷纷躲得老远,生怕自己粥碗被抢走。
“几位老哥莫怕,刘大人您还是去别处看看,几位老哥似乎有些怕您。”来福说道。
刘骜闻声毫不拖泥带水,带着人转身便去别处巡视。
见刘骜离开,捧碗饥民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几位老哥似乎很怕刘大人?”来福好奇道。
“刚才那位老爷就是台州青天刘骜大人?”一人抻着脖颈问道。
“是的,刘大人这几日劳心劳力组织赈济施粥。”来福说道。
几位饥民闻言跪在地上,朝着刘骜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
来福见状若有所思,“方才见几位老哥言语什么金华放粮之事,不知可否和来某说说?”
“您也是官老爷?”一位马脸粗汉舔了舔碗底问道。
“几位老哥看来某这身打扮,可像官老爷?”来福反问道。
几人闻言摇头,“小哥不像是官老爷,倒像是官老爷身旁的长随!”
“哈哈哈……”
众人一阵憨笑,而后又去排队吃粥。
来福就这么边说边聊,终于和几人熟络。
“也不怕告诉小哥,金华那帮活畜生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马脸粗汉足足喝了三大碗米粥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碗。
来福闻言竖起耳朵问道,“老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敢克扣米粥的量吗?”
“筷子浮起,人头落地”可不是句空话,最近五天杀掉的贪腐官吏比浙江道过去十年杀的还多。
一百多颗血淋淋的人头无声地震慑着所有胆大妄为之辈。
“若是克扣米粥,也就罢了,咱们多喝上几碗也能吃饱,那群活畜生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陈年糙米,掺杂着沙土混在锅里。”
“筷子插进去是倒不下来,但那米粥入口苦涩,根本没办法喝。”马脸粗汉提起此事满肚子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