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尊金佛的及时出现,重新燃起了顶上国十数万信徒的热情,在佛光万丈的四方普照下,众人再度重拾对来年的信心,早已忘却几天前迟迟不见释尊金佛起驾时的各种担忧疑虑。
时间已经来到浴佛大典的第五天,尽管寿德王子并未亲自护送金佛来到大觉禅寺,但在敦品国主的亲力亲为下,顶上国百姓仍是争相互祝国运昌隆,来年五谷丰收,一副欣欣向荣的富足景象,完全淹没了广佛寺与顶上国王室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更为诡谲的是霍西亭此刻的忧心忡忡,这已经是他完全失去玄路消息的第六天,自从六天前玄路受敦品国主召见而离开霍西亭房间后,霍西亭便再也没见过玄路的踪影。
尽管霍西亭多次请求敦品国主协寻,敦品国主也派出上百人四下多方搜查,就是不见任何关于玄路的线索。
此刻正逢浴佛大典尾声,顶上国朝野上下,王城内外十方信众,大家都是一心牵挂着两天后的封关仪式,此刻根本无暇发动群众去找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霍西亭知道每过一天,找到玄路的机会就更渺茫一点,就算他贵为神探,此时竟是一筹莫展。
霍西亭绞尽脑汁的推测着在这顶上国有谁会想对玄路不利,玄路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的的孩子,别说在七色国就从没跟任何人有过恩怨,在顶上国更是单纯到人畜无害,怎会无声无息的说消失就消失呢?
他想着玄路失踪前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一举一动,想着他最后在床前对自己所说的一言一语,想着他在顶上国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人,霍西亭想不到任何人有任何动机去对玄路下手。
即便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寅六和尚,霍西亭也想不出玄路对他会有任何的威胁。
就算玄路知道了寅六和尚就是“金不换”的天大的秘密,就算玄路知道了他与敦品国主之间的过往恩怨,那点点滴滴可都是寅六和尚自愿透露给玄路知道,根本没有对玄路灭口的动机,更别说寅六和尚还主动表达想对玄路传授大化还天功的意愿。
至于敦品国主,玄路不过是他用来传话的工具,而且是敦品国主主动找上的玄路,更何况玄路的身份是鲲鹏国使团的一员,敦品国主没有任何理由去对玄路不利。
既然如此,玄路还有什么理由失踪?难道对方的目的其实是自己,试图透过绑架玄路来胁迫自己?即便算是,玄路也已经丢了足足六天之久,怎么还没有任何人来向自己传话呢?
霍西亭心想,是时候去广佛寺走一遭了。寅六和尚曾对玄路透露想与自己合作的意图,会不会是寅六和尚故意拿下玄路,试着逼迫自己就范?
然而,以金不换在江湖上的地位与他过去的行事作派,这种下作手法向来不会是他的风格。
即便动手的人不是寅六和尚,霍西亭也认为自己应该去走上这一遭。以金不换的能耐以及他在顶上国的势力,若是他愿意帮自己寻找玄路,成功的机会肯定比自己盲目瞎找要高出许多。
霍西亭穿过汹涌的人潮,一路勉强从大觉禅寺里头挤到大觉禅寺外头,再千辛万苦的顶着停滞不动的人群走出王城,这一小段路,霍西亭足足走了半天才走完。
即便现在来到了王城外的官道上,霍西亭仍旧无法喘过气来,川流不息的人流仍是争相涌入顶上国王城,要在这最后的两天亲眼目睹释尊金佛一面。
看着这一路的人山人海,霍西亭突然想到几天前的释尊金佛与寿德王子不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踪吗?或许假以时日,玄路也会像金佛一样出乎意料的失而复得。
就在霍西亭魂不守舍、进退维谷之际,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脸孔,意外的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尤其那几张脸孔是能让自己在黑暗中看见曙光的希望。
他们分别是柳五、呼兰行迈与丁小惠。尽管霍西亭与他们算不上深交,但是在五年前曾经为了找寻乌赤金而携手努力了半个月之久,虽然结果不尽人意,至少也发展出肝胆相照与同舟共济的道义交情。
彼此在这一霎那都互相看见了对方,几个人能在异地相逢,自然是让人喜出望外。
尤其是此刻的霍西亭,无助的他最需要有人能与他并肩作战,尤其是如此值得信任与依靠的强大伙伴。
霍西亭努力挤上前去,紧紧握着柳五的手说道:“五哥,你们也是来参加浴佛大典吗?”
柳五大声说道:“我们哥仨看上去像是善男信女吗?你就别亵渎神明了!
我们是听了天问阁小老板的提醒,这才专程来顶上国看你的,没想到还没挤进顶上国王城,就在这里碰上了你。”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天问阁小老板?”
柳五笑着说道:“也有霍神探不知道的事情?天问阁小老板就是云从龙与乌赤金的闺女,五年前我们在流水黑市都见过的。”
霍西亭一听便恍然大悟,随即说道:“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兼具乌阁主与云老板两家之长,将来肯定是青出于蓝。”
柳五点头说道:“没错,这回我在天选国算是见识过了,这个小姑娘算是让我开了眼界,比起当年的云从龙,那是丝毫不肯多让,有机会霍神探真该去见识见识。”
霍西亭同样大声说道:“就别再喊什么神探不神探的,我现在连丧家之犬都比不上!说来话长,找个地方先坐下来喝口茶,我得先向几位哥们求助。”
四人随即在附近找了一处茶铺坐下,霍西亭没把他们几个当外人看,毫不隐瞒的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柳五一行人,想听听他们对此有何看法。
听完霍西亭所讲的故事,再加上这几天玄路的失踪,三个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表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尽管霍西亭并非没有主见的人,但此刻他确实需要一些强而有力的看法来支持自己,而眼前这三人的阅历与能力,当然值得自己信服。
“快,我现在正在跟时间交手,每耽搁一点时间,玄路就会离我们更远一点。”霍西亭催促着柳五等人。
呼兰行迈首先说道:“毫无疑问,那个寅六和尚就是凶手,你根本不用浪费时间来听我们的意见,现在就立刻去广佛寺找人才对。”
丁小惠则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不不,依我所见,敦品国主的嫌疑才是最大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诡异,我认为寅六和尚一点都没有嫌疑。”
霍西亭对这两种看法早有心理准备,这几天他早就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寅六和尚与敦品国主虽然都有动手的动机,却都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此时,他就是需要有人从旁提出强而有力的看法,好让自己确定或是否定原来的盲点。
“两位大老板,霍某愿闻其详。”霍西亭着急的说道。
呼兰行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由他先说,借此充分展现他的自信:“寅六和尚有太多个理由要对玄路灭口,就算不是灭口,至少也得先封住他的口。
首先,你们以为一切的内情都是寅六和尚主动说给玄路知道,也是寅六和尚希望透过玄路的嘴将话带给敦品国主与霍神探,所以寅六和尚便没有理由对玄路下手。
事实上,这就是寅六和尚希望发生的结果,当大家认为这件事不可能是寅六和尚干的,自然就是寅六和尚下手的最佳时机。
当然我说的下手并不一定是杀了他,也许是将他囚禁起来,也许是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关键是让玄路永远开不了这个口。”
霍西亭对此推论不置可否,这种可能性他也曾经推演过,但是相互间的因果矛盾甚多,更别说寅六和尚根本没有“非要”动手不可的理由。
呼兰行迈接着说道:“不但如此,对寅六和尚来说,让玄路知道那些事,目的只是用来帮忙传话,现在话传完了,玄路的利用价值自然就没了。
别忘了,玄路不是个普通的陌生人,他还是霍神探的师弟,光是这一点,寅六和尚就比敦品国主更有动机对玄路下手。
尤其玄路知道了那么多本不该让他知道的事,这些可都是天大的秘密,不管是金不换或是寅六和尚的身份,以及他所修炼的大化还天功,甚至是他与敦品国主的那些恩怨,这些都是不可轻易外传的消息!你们说,寅六和尚有什么理由不去灭这个口呢?”
丁小惠此时质疑的问着:“倘若如此,霍神探也知道了玄路所知道的所有秘密,寅六和尚为何不对霍神探下手?”
呼兰行迈自信满满的说道:“首先,寅六和尚不一定知道霍神探到底知道了多少,别忘了玄路从广佛寺回到大觉禅寺没多久,就让敦品国主给喊了过去,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跟霍神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