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完纪天明的对策后,周嘉荣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难怪弹幕说纪天明后来成为了周建业最得力的谋臣呢,此人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就按纪天明说的办。袁亮未见过老于,刘青,你一会儿去找老于,将此事交给他去办。”
次日一大早,曹家收到了张德成的通知。
曹旺知道消息后,气得将信纸撕了个粉碎“废物,连个纪天明都弄不死,还让他给逃脱了,留下这等祸患!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这纪天明,直接弄死他得了。”
曹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要沉得住气很多,捋了捋胡须道“也不怪张县令,谁知道大理寺会插这一脚呢。他能在关键时刻封了纪天元的嘴,没让那家伙乱说话,已经做得不错了。至于纪天明,是他自己走出成化县的,在外地遇到个什么强盗马贼的,被人劫杀在野外,十天半月后等人发现尸体,已经辨不出人了,既查不到身份,便只能草草安葬了事。”
纪天明要是还留在成化县,要动手反倒束手束脚的。毕竟,纪家本家不是傻子,还有他那些朋友,若他的死有蹊跷,肯定要追查。但到了大同府就不一样了,有几个人认得他,死了便死了。
曹旺听懂了他的意思,高兴地说“还是父亲英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张德成要是想办法早点弄死纪天明,比如狱中暴毙,哪有今天这些事!”
曹父也赞成,不过事已至此,埋怨也无用。沉思片刻后他道“一个纪天明无凭无据的,还掀不起风浪。比较棘手的是那姓周的京官,待为父写信托人问问,大理寺姓周的这个家伙什么来历,再对症下药。只要将他拉过来,一切便都好谈了。旺儿,这段时间,你不要外出,也不要擅作主张,得罪这姓周的,一切为父自有安排!”
他们曹家的银子这么好使,何愁拿不下一个没经过考验的年轻人!人生在世嘛,不过是财色酒气权势地位罢了,他总有好的一口。
曹旺见父亲要亲自出面处理此事,高兴极了“有父亲出面,定能拿下那姓周的为我们所用。”
曹父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儿尽管放心,一切有为父,为父定会为你扫清障碍。你只管用心读书,光耀门楣,为我们曹家争光!”
父子俩又闲话几句,等将曹旺打发出去后,曹父叫来心腹管家问道“张县令说那大理寺的官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如此年轻便进入了大理寺,只怕来头不小,不宜得罪!”
管家也很诧异,笑道“可不是,兴德八年,咱们大同府出了个十四岁的秀才就极为让人震惊了,这位大理寺的大人如此年轻便担任了要职,还被外派办案,家里面应该大有来头。”
“是啊,这种人宜拉拢。少年郎嘛,喜欢的不过就那几样,你去大同府的花楼里找找,有什么漂亮的清倌人,送过来,还有赌坊那边也安排一下,万一这位大人喜欢呢?”曹父拿出惯常用的手段。
这样的事管家做起来驾轻就熟,当即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想出了拉拢周嘉荣的法子,曹父仍不安心,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速速送去知府大人府上。另外,多派些人乔装打扮,在城里寻这几人,若是有了消息,不要打草惊蛇,速速来报!”
说完,他将张德成描述的周嘉荣一行人的外貌特征给了管家。
管家领命,赶紧出去吩咐下人去办。
这边周嘉荣早带着刘青和纪天明出了城,守在从成化县到大同府的必经之路上,在附近镇上的客栈要了几间厢房,等候老于那边的消息。
上回去袁亮家,老于没去。未免打草惊蛇,这次就让老于在路边等候袁亮。
为了不惹人怀疑,同时也给老于他们一个遮风挡寒的地方,周嘉荣批准了十两银子,让老于买下了官道旁边一家茶棚。
茶棚生意一般夏天好,因为天气炎热,人对茶饮的需求更大。而现在临近年关,天气寒冷,行路艰难,而且不少商贾已经回家准备团年了,因此茶棚的生意并不好,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下来,茶棚的老两口求之不得,拿了银子,什么都没要,将茶棚里的所有东西都一并给了老于。
老于长了一张很粗狂的脸,因为常年奔波,手上不少茧子,皮肤也比较黑,再换上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裳,倒真有几分茶棚老头的气质。接待了好几波来往行商,都没人怀疑,他信心倍增,领着个远远见过袁亮的差役扮成伙计专心卖起了茶。
这一等便是日。
日后,袁亮姗姗来迟。
袁亮的消息到底不如曹家灵通,张德成也没派人特意通知他。
他听说了纪天明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后,颇不安,一直在家里等着纪天明找上门来,还想出了好几套说辞,撇清自己的干系。
可左等右等,等了两天,都不见纪天明找上门来,袁亮坐不住了,干脆去了纪家村一趟,才听说纪天明没有回来,住在镇上,去镇上客栈一问,知道纪天明天前就带着妹子走了,而且前天还有人来问过他的行踪后,袁亮差点昏厥。
纪天明没来找他,却带着妹妹不见了踪影,也不管还在大牢中的钱氏,他打算干什么?
袁亮担心纪天明坏事,回家后就找来马车,连忙赶往大同府,准备找曹旺商量对策。
自从中举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久没吃过这种苦头了。这两天为了早点到大同府,天不亮就出发了,行了一路,是又冷又饿,硬邦邦的干粮也完全不想吃。
快到大同府时,他听到了随从的声音“公子,前面有个茶棚,要不要下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继续走?”
在路上挨了一天冻的袁亮是真不想喝水袋里冷冰冰的水了,他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见简陋的茶棚热气腾腾,白雾缭绕,看着就很温暖。
“下去吧,问问除了茶,有没有什么热乎的东西吃。”袁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下了马车。
到了茶棚,暖气扑面而来,袁亮顿觉舒服了许多,连平时嫌简陋的长凳似乎也顺眼了许多。他一撩衣摆,坐下,随从前去问老于“老板,来两壶热茶,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老于笑呵呵地点头“有的,客官,咱们这里有手擀面,两文钱一碗,你们位要不要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随从掏出二十枚铜钱丢给他“先上茶,再来碗面,剩下的算赏你们的,速度快点,我们家公子忙着赶路。”
“好嘞!”老于吆喝一声,一边泡茶,一边冲旁边的小伙计使了使眼色。
小伙计假意过来拿茶壶,挡住了袁亮主仆的视线。老于借机倒了一小撮蒙汗药进了茶壶里,轻轻晃了晃,递给伙计“快给客人送去!”
“好嘞!”小伙计拿着茶壶过去,又拿来大碗,边倒边不好意思地说,“几位客官,咱们这里只有茶碗,还请将就。”
天寒地冻,荒郊野岭的,能有口热乎乎的吃的就不错了,这时候谁还讲究?
随从摆了摆手,示意伙计退下,亲自拿起茶壶给袁亮倒茶“公子请用茶,不必着急。喝了茶,吃点东西,咱们继续上路,一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大同府。”
袁亮点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这什么茶叶,难喝死了,又苦又涩,完全没有茶叶的清香。他有些喝不下去,小口小口的抿着。
可对车夫和随从来说,能在这时候喝口热茶,还计较什么好不好喝啊!
很快两壶茶就快喝光了,不过大部分进了随从和车夫的肚子,袁亮只喝了一碗。
喝完茶,随从有些不耐,催促道“老板,面条还没好吗?”
“马上就要好了。”老于笑得像一尊弥勒佛,极好说话的样子。
随从又等了一会儿,见面还没端来,站起身道“公子,小的去瞅瞅!”
袁亮点头,随从刚走出去一步,就听到背后传来扑通的一声响。他连忙回头,看到马夫倒在了地上,吃惊地喊道“马叔,你怎么……”
话没说完,他也感觉天旋地转,脑袋眩晕,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他自己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袁亮又不蠢,见车夫和随从接连倒了下去,意识到不妙,连忙起身,拔腿就要跑,却见老于丢了擦手的帕子,往他面前一站,像堵墙一样“袁举人,你要往哪儿跑!”
“你……你认得我,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袁亮指着老于,想问出对方的来历,却感觉脑袋发懵,人摇摇晃晃的,很快便步上了车夫和随从的后尘。
倒下之前,他看到老于可恶的笑脸和戏谑的最后一句话“你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