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艳阳高照,医院的病房里,李学恺正拿着水果刀给雷穆阳削梨,雷穆阳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今天是拆纱布的日子,李学恺特意来陪着他。
“你这两天怎么总给我削梨啊,我又不爱吃水果!”
雷穆阳忍不住抱怨,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周五他来看他,正事不干,天天就给他削梨,他这两天吃梨都快吃吐了!
李学恺满是深意的笑,之前他来看他的时候,他爸都在一旁听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可今天他爸不在,他终于可以把心里的悄悄话都告诉雷穆阳了。
把削好的梨塞进雷穆阳嘴里,“这梨,好不好吃?”
“再好吃,天天吃也扛不住啊!”
抱怨归抱怨着,雷穆阳还是乖乖的一口口吃着,李学恺凑近了他,“这梨不能分,你知道的吧?”
雷穆阳一头雾水,“什么梨不能分?”
“分梨,就是分离啊!”
雷穆阳更奇怪了,“什么分离分离,你今天吃错药啦?”
李学恺撇嘴,“平时看着挺好一个人,怕不是一酒瓶把脑子砸没了!你再不去学校,你女朋友要跟别人跑了!”
雷穆阳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垂着眼吃梨,也不说话。
李学恺着急不已,“大哥,那是你女朋友啊!她要跟人跑了,你给点反应啊!”
雷穆阳皱眉呵斥,“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什么叫跟人跑了?!她……”
不是那样的人。
他顿住了声音,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识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你……不要乱讲话,把情况详细说说!”
李学恺白了他一眼,“担心就担心吧,怎么老干部姿态都出来了!”他也清了清嗓子,“昨天,冯若月去陈旻臻家里吃饭了!”
雷穆阳拿着梨的手顿了顿,心里也是微微一落,可又觉得奇怪,陈旻臻是个生人勿近的人,他们为什么忽然关系就好起来了?
两个不说话的人,难道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伤害了若月,陈旻臻他……
他愣了一瞬,急忙打消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挪开了目光,“你不要乱讲,他们……他们……”
他垂下眼,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想辩驳两句,又不知该怎么辩驳。
冯若月和谁走得近,是她的自由,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自猜测,盲目置喙?
毕竟,先坏了规则的人,是他。
再说,他就算再牵挂冯若月,他们……不也只能是同学吗?
那天办公室的事,传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冯若月那么孤独,有个人陪着她,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阳光,只觉得那阳光沉闷,连带着他的心也闷闷不乐。
“他们怎么?你倒是说啊!”
李学恺着急不已,雷穆阳思绪混乱,一时之间烦不胜烦,“别问了,说别的。”
李学恺一愣,“我去,雷穆阳,当初也是你先撩人家的,也是你先对人家好的,现在你又不管不顾,你不是个渣男吗!”
“我他妈怎么不管不顾!我能管什么,能顾什么,去跟她道歉吗,说我不是故意伤害她,去跟她表白吗,说我们白首不相离?!我这样的人,我……”
雷穆阳愤然的大声反驳,说到最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在医院这段时间,是他有生以来最空闲的日子,他有大把的时间回顾过去,有大把的时间思考未来,过去,他但凡静下来,脑海里都是蔺青的脸,他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得自己做下过的每一个承诺,他时刻都记得他曾答应过她,将来,他要给她一个安定的家。
蔺青,是他自小唯一的陪伴与依赖,儿时的他不明白他们之间的话,可如今想来,那与承诺无异,所以他时刻都谨记心间。
可在医院里,次次午夜梦回,脑海里却都是冯若月,她说话不利索的样子,她怯懦的样子,她胆小的样子,她站在球场边,告诉他刚柔并济的样子。
办公室里那些话成了他心头的刺,时时刻刻都在扎着他的心,让他愧疚至极。
她身上带着光明,他,却把她硬生生拖进了自己的黑暗里。
听着他的话,李学恺惊讶不已,“白……白首不相离?我去,你是认真的吗?!”
雷穆阳垂下眼,眉头皱成了“川”字,他烦躁的向李学恺伸出手,“给我支烟。”
“哦。”
李学恺转身要拿包,雷穆阳又摆手,“算了,医院里不能抽烟。”
李学恺默默的转身,好像从未见过雷穆阳如此烦躁的样子,他轻声开口,“你这样的人……是什么人啊?大哥,你可是霸道总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