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享受这个恐吓的过程,享受这个违背别人意愿,别人又只能屈居于他之下的过程。
他越想越觉得冷汗直冒,他担忧的拉住若月的手就要走,“这个案子别查了,离这个人远点!”
“不行。”
若月反拉住他的手,“丛歆瑶的案子和他有关,不能不查,你想想,丛歆瑶啊,那个万事装在心里,城府之深的丛歆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倒了,还极有可能自己抗下所有罪责,你别说丛歆瑶跟雷穆阳有关,就算她没关系,我也不能任由明明作恶多端的人逍遥法外啊!”
陈旻臻心里着急,讲话也急,“你为什么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他逍遥法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啊,刑警吗?还是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英雄使者?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为了这些事,难道连自身安全都不顾了吗?!”
若月愣了愣,骤然就想到过去,陈旻臻也曾这样和她争执过,他是个冷漠的人,明哲保身是他的人生信条,可她明白,如果不是这样,他是没有办法在夹缝中活下来的。
可现在,他们长大了,他们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了。
她拉紧了他的手,“我不是,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我是个新闻工作者,我的义务,是报道事实的真相。”
陈旻臻烦不胜烦,“真相什么真相?!这世上被埋藏的真相多了去了,你都要挖吗!”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努力之所能及,是,我都要挖。”
陈旻臻瞪她,“冯若月!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轴啊!你仔细想想这整件事,这个人十多年前就出现在那里了!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难道是巧合吗?!后来发生什么事,你还记得吗?!雷东徽怎么出事的,雷穆阳怎么出事的,还有上次,我们去村子里,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攻击,这些事你想想,你还要查吗?!”
若月刚才在脑子里就把所有事都简单捋了一遍,此刻他问,她越发斩钉截铁,“是,我要查。”
陈旻臻生气的甩开她的手,“神经病啊你!”
他负气的转身离开,心里担忧得心都疼起来,她却忽然冲过来拉住了他的手,他抬眼,对上她坚定的眼眸。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这些事细思极恐,但我们都长大了,陈旻臻,我们生活在法治社会,中国是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国家,我们生活在最好的城市里,我们能够运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我们……不再是过去,束手无策,任人摆布的我们了!”
“可我们也不是什么维护和平的超人,你保护好你自己就好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知道……”
不,你不会知道的,你不会知道我在国外看过多少触目惊心的黑暗,你也不会知道生命它究竟有多脆弱。
人生的太多无常,都是从漫不经心的固执和坚持开始的。
他在心里生气的答,把头扭向一边不看她。
她想到过去那些事,眼里都浮上了水雾,“可是,如果新闻工作者都不报道真相,那些被掩埋的真相,又该怎么办呢?那些困在真想里说不出话的人,又该怎么办呢?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和雷穆阳一样,满腹冤屈也说不出口,还有多少人和雷叔叔一样,莫名丢了性命还要被扣上骂名,留下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无可奈何的撒手人寰?我拯救不了世界,陈旻臻,但我不能置之不理,在我是我自己之前,我首先是个人,我应该要有生而为人的良知!”
他回头看她,对上她泛红的眼眸,说不出话。
“今天我查这件事,或许是为了雷穆阳,我面对的人或许很恐怖,这或许是一个有阴谋的连环案件,但如果我成功了,获得了警方的帮助,或许我也帮助了其他人呢,受害者,或许不止雷穆阳一个呢?还有多少人经历了我们曾经历的事,还有多少人像雷穆阳一样有口不能自证,如果我能做那个第一个开口的人,他们……是不是就不用一直沉默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仿佛看见了过去那个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也要等到丛歆瑶的女孩,那么多年,她真的一丁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轴。
“你总是异想天开的觉得水滴能石穿,可你想过没有,能击穿石子也只有那一滴水而已,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那滴水?!”
若月微微的笑,摇头,“我从来不想做击穿石子的那一滴水,我只想做滴在那颗石子上的第一滴水,我学新闻,当记者,不是为了功成名就平步青云,我只是希望……说出过去的真相,让你和雷穆阳不再蒙受不白之冤,也希望将来,不要再有人经历我们曾经历的一切了。”
陈旻臻的眼眶蓦然就红了,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过去那些回忆,除了她,早已被抛诸脑后了,他觉得只要他不想,不记得,那些回忆就伤不了他,别人说的话风一吹也就散了,可冯若月,这个固执到近乎偏执的人,却说要让他不再蒙受不白之冤。
让将来,不要再有人走他们走过的路了。
他抽回手,声音忍不住哽咽,“神经病,雷穆阳是有毒吧,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反而更轴了!”
若月笑起来,像过去一样歪着头看他,可可爱爱,重新拉住他的手,“被我说服啦?你也觉得我的工作特别有意义对不对?”
“才没有!”
“你明明就有,你都感动得哭了!”
“……你才哭了!”
“陈旻臻,你怎么还是跟过去一样啊,口不对心的,说你喜欢亦双你还不承认!”
“……忽然扯那个干什么!”
若月笑着挽住他,高兴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走吧,我们回去在小黑板上,把这些事都捋捋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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