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陨城从头到尾笑意不减,即便是被景郁骂时,视线也一刻不离她。
“小七,你可知为何本王以往受伤时不许人接近?”
“怕有人害你呗。”景郁面无表情地继续下一处伤口。
南陨城轻轻摇头,“非也。本王即便伤重也有自保之力,但那些能够近身替本王医治的大夫,却会受人威胁,妻儿老小不得安宁,逼迫他们在伤药上动手脚。”
景郁手微顿,“所以,你是不想他们被人威胁,所以放言受伤时不许人接近,不许人医治。”
“正是。”
“那你受伤了怎么办?”景郁问。
“自己动手。”
“后背呢?”
南陨城抿着唇,沉默半晌,道:“自行痊愈。”
景郁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咽了咽口水,闷声道:“以后找我,没人敢威胁我。”
末了,她又道:“要给诊费的。”
南陨城轻笑,声音坚定,“好。”
景郁看了南陨城一眼,心情复杂。
这人权势滔天,暗桩遍布九州,曾是令人闻风丧胆地战场杀神。
她似乎可以想象到,军营主帐,这人脱去盔甲,露出满身伤痕,咬牙忍痛给自己上药。
后背的伤口可能更深,但是他只能对着铜镜粗暴止血包扎,等其自行痊愈。
出了营帐,仍旧是云淡风轻,淡定自若。
如今人人惧怕的东禹摄政王,是他用血肉和痛楚换来的。
可无人能伤他了,他却要站在那孤独寂冷的高处,筹谋算计,平衡内外。
想想,都觉得累。
景郁拿剪刀把南陨城身上的衣服剪掉,方便上药。
她的声音闷闷地,带着些鼻音。
她喊道:“南陨城。”
“嗯。”
“以后我陪着你。”
景郁低着头,南陨城是真心对她好。
老怪物们说过,杀人归杀人,也要知恩图报。
她又道:“以后你需要有人替你拼命,就找我。”
她什么都不会,只会杀人,也擅长搏命。
只能用这种方式回报。
南陨城听得直皱眉,“七王爷,本王记得曾说过,你这次次以命相搏的性子,要改。”
“为什么要改?好用着呢。”景郁得意地昂头。
打架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她敢拼命,敌人不敢,那就是她赢。遇上实力不济的,吓都能吓死对方。
南陨城叹气,“我会心疼。”
景郁一下愣住,对上南陨城的眼神,男人黑色的眸子像是涌动着百种情绪,无奈中夹杂中温柔,温柔中带着眷恋,眷恋之下是浓重的担忧。
景郁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低垂着头,下巴几乎贴到了胸口,声音闷得听不清。
她说:“南陨城,你别以为你说这种话,就可以不付诊费,我不吃这套。”
自小接触的人,要么拿她做赌注,要么想杀她,要么恨她,要么害怕她。
南陨城居然敢说心疼她。
心疼是什么意思?
是怕她还是想服从她?
景郁不再开口,陌生的情绪从胸口蔓延,陌生的得让她讨厌,可是却又奇异得抚平了她内心的暴躁。
真是奇怪。
南陨城心疼她什么?
明明受伤最重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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