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弦官儿吗?
孟浪愤怒地握着拳,咆哮着问:“他如何下来了?钟官儿呢?那王八蛋在哪?”
他所有隐忍的情绪,在看见山海门人的一刻,像是打开了一道闸口。
他方才憋着,多少人都怕他把自己怄死,这一骂出来,却终于让荀音松了一口气。
人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点,否则会让自己不伤而亡。
她说:“钟已经让龙啸吼碎了,钟官儿下落不明,倒是掉下来一个弦官儿。”
“正好了!”荀音说着,就把那弦官儿提了起来,“早说要拿他给你补身子。”
她提起那弦官,用另一只爪子从他的眉心勾了点儿元神出来,凝练成了一段白色长丝。
她轻轻一点孟浪,他便飞了过来,荀音给他一触眉心,好像点水一样,将那神官的元神,注入到他体内。
荀音的手很轻,但孟浪可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他全身痉挛着,如同经历了重生的痛苦,缩成了一只可怜的虾米。
他的手还牵着丝兰的袖子,把亡妻的衣料撕坏了,还不甘心放手。
“我只能还到这个份儿上,丝兰死了,没可能复生。你若还嫌不够,等你好了,就来杀了我得了。”
她加快了那元神的速度,从一道涓涓细流似的白光,化为了更粗的流光,顺着孟浪的眉心一路灌下。
很快,弦官被缩成了一具干尸,好像被人吸走了所有养分,被荀音随意丢在了一边儿。
这倒很像天山魔修最早吸食修士的风格,将人也当成一袋儿酸奶喝了补身子。
孟浪有了神力,神情却痛苦难耐,他的身体,似乎根本不足以承载这泉涌似的灵力。
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了!
荀音看着他身上被撑出的灵力裂纹,如同一个皮袋子崩开了几道破口,随时都会彻底炸裂。
她心里也怕了,难道说,她想把灵力输给孟浪,反倒是错的吗?莫非这还会害死他?
孟浪身上生出一道道裂纹,好似火山被岩浆打亮的纹路。
这种纹路映在一个人脸上,是非常可怖狰狞的,就好像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怪物咆哮、嘶吼,对荀音圆瞪着双眼,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
“孟浪!你试着运转十二周天,把这股力量控制住,往大脉里冲,再聚拢到丹田,用采心火炼制!”
可是,荀音这么说,孟浪好像根本听不懂。
她在心里猜测,弦官的元神里,肯定还留有一部分神识。
孟浪眼神里的愤怒,很可能来自弦官残存的怨气。
因而,他体内的弦官儿不仅与他自己在较劲,还恨不得将荀音也干刀万剐!
若非孟浪也在用自己的意志压着弦官儿,他早便扑上来,像头饿狼一样,生撕了荀音。
正当她对着孟浪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罪龙台被什么东西砸出来一个大坑!
连同她脚下的土地,都龟裂成了干万片。
她顺着那裂缝看过去,瞥见了身后的来物!
那是一口巨钟,中间带着一道切口整齐的裂纹,又用透明的绳索,密密匝匝捆成了一个完整的钟,使之遭受如此重击都尚不会开裂。
荀音认出来了,那捆着钟的东西,正是不周山精凝成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