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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找到货源(2 / 2)

在一个军士的翻译下,鞑子们惊讶地抬起头,一双双警惕的眼睛,狐疑地看着黄汉祥这个年轻的军官;不过,当军士拿出一个布袋,把一块块碎银和盐巴,分发到了他们手上时,鞑子们顿时骚乱了。

传统里习惯了部落被不断地吞并杀戮的鞑子,此时心里对大明的敬畏和贪婪,一半对一半;大明百姓羸弱,但驰骋在草原上的汉人马贼,可是比鞑子还要凶悍。

尽管每年都会听从召唤去边墙那里打谷草,但这些作为底层骑兵的鞑子,甚少会拿到缴获,头领最多给上一两件的绸衣就是厚赏了。

归根到底,要想有更多的收获,还的靠他们冒着风险去抢,空手的几率也不小。

明边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再那么强横,但虎威犹在,被俘虏当了奴隶,他们也没啥好说的,能活下去比死了强。

但这些打扮奇怪的明人,突然给他们发放了银子和盐巴,顿时就让有着雇佣军本色的鞑子们,涌挤到军士面前,伸出大手争抢起来,嘴里哇哇地乱叫着。

当然,如果这些明人被草原上更强大的部落灭了,他们也会很自然地归附到下一家,返身抡起弯刀不会客气,给谁卖命都一样。

小部落的悲哀,就是要有作为那些大部落补充的自觉,给强大的势力当奴隶,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原则。

“彭,”高高举起的左轮火/枪,枪管上冒出一股硝烟,黄汉祥冷冷地看着这些鞑子,等到这些脸色黝黑的家伙缩回爪子,这才收回火/枪;如果还有胆敢扎刺的家伙,他不要介意当场干掉几个杀鸡儆猴。

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杀意,不但令鞑子们安静了下来,旁边的军士也端枪在手,哗啦拉动了枪机,弹丸上膛枪口低垂了下来,随时可以抬枪射击。

“一个一个来,排好队,”抱着袋子的军士,嘴里麻利地喊着鞑靼语,后腿两步站好。

在武力的压迫下,鞑子们排起了长队,当先一个矮壮的家伙,浑身臭烘烘地站在军士面前,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军士的袋子上。

“你,指出一个你们头领的亲属,马上就能拿到一两银子,一块盐巴,跟着我们当两年的随从,就能每月拿到银子和盐巴了,有了战斗缴获,也有一份,”军士捏着手里的银子,忍着鼻间的不适,低声地在壮汉耳边说道。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有也是带毒的,这一招不是萧夜想出来的,是王梓良给出的套路。

当然,这个鞑子要是不说也没事,不过去白龙湖那里挖硝石的奴隶里,就有他的身影了。

看似一脸鲁莽的矮汉鞑子,毫不犹豫地扭过头,伸出短粗的手指,点了点队伍里的一个鞑子,脸色惨白的年轻鞑子,“他是,”

鞑子部落被其他部落吞并的时候,头领的亲属下场很残酷,这种结局很平常。尽管心里有了准备,但他们想不到,自己草原部落的风俗,明人也开始效仿。

要是他们知道这个给他们发放银子盐巴的军士,在另一个鞑子部落生活了三年,做了三年奴隶,怕是要气的吐血了。

军士很快把银子和盐巴递给了这个告密者,冲着黄汉祥喊道,“黄大哥,这里有鞑子头领的亲属,”

自然,稳坐马背上的黄汉祥,只是点点头,轻轻一摆手,脑袋低下来仔细地擦拭自己的火/枪,不再理会这些鞑子的下场。

“给你,把他揪出来,杀掉,”再掏出一块碎银和盐巴,拍在鞑子手里,军士和气地拍拍矮汉的肩膀,“你被征召了,”

揣着双倍银子盐巴的矮汉,拎着军士交给的弯刀,一脸不善地冲到那个年轻鞑子面前,在惊恐的尖叫声中,把他拖出了队伍;十几步外的草地上,刀光一闪,一颗头颅落地,呲呲喷出胸腔的鲜血,染红了鲜绿的草地。

他的举动,并未引起鞑子们多大的骚乱。

杀戮一开,夹杂在队伍里的几个鞑子,拔腿想逃向远处,但被身边的鞑子很快按住,哇哇的阵阵怒吼挣扎中,却没了往日的威风。

当八个鞑子的脑袋落地后,这个部落的鞑子们,全数投靠了黄汉祥的队伍;而原头领亲属的女人们会被鞑子瓜分,孩子年纪大点的,个头超过车轮的,怕是也难活过今晚。

归附在黄汉祥手下的鞑子骑兵,按照区别对待的心思,被喝令用从白龙湖带来的一种红色石头,染红了头发,也有了每月减半粮饷的待遇。

当然,今后两年内,在战斗中的缴获,他们和军士是一样的。

不愿意当骑兵卖命的鞑子,就有了奴隶的身份,挖石料是他们今后的任务了。

收拾营地,掩埋尸首,收拢好牛羊,有了奴隶的帮助,这个建在避风洼地里的部落,在夜幕降临时,已然安静了下来。

牛皮帐篷里,黄汉祥和王虎,拿着羊皮地图,一边喝着热茶,商议许久,最后指着上面的一处小河,“就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再往前了,”

两天后,从东南方向过来的商队,在小河边与黄汉祥他们汇合了,三个商家的主事人被带到了临时营地里。

商队留在一里开外的原地,由家卫们看护着,石关屯的亲卫跟着小六子直接就进了营地。

穿着奇异野战制服的军士,暴露在黄田王三家掌柜执事面前的,寥寥十数人,反倒是腰里挂着弯刀、角弓的鞑子骑兵,一水火红色的辫发,足足有五十几人,骑着战马在营地外游动。

就算这些鞑子里,有人想跑到草原深处,但他们隐约看见,在更远的草地里,还有一大群的军士,远远把这里给围住了;跑,一点希望都没有。

他们的亲属,也被看管的严严实实,自己跑了又有何用。

小六子带着王执事、黄德山、田房俊,在一顶大帐里,盘腿坐在羊皮毡毯上,上首坐着的,赫然就是一头红发的堡德斯。

在白龙湖接受了严格军事操练的堡德斯,现在基本上融入了石关屯,要不是流放的女犯长相实在不入他的眼界,他甚至都有了选个女人当老婆的意图。

深目鹰鼻的堡德斯,一双湛蓝的眼珠子,别扭地盘坐在羊羔地毯上,冷眼看看两边的三个商人,没有露出多少热情,“西门百户呢?”

明显绕口的腔调,是外族人的特色,王执事三人见到这个掌握着货源的“波斯人”,心里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但人家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尴尬不已。

没有暴漏老巢,而是明显随便挑选了一处草地当做交易地点,看小六子的表情,应该是以前就这般的待遇,三个商人也按捺住了内心的不满。

“哦,这个,”为首的王执事,正要说话,旁边的小六子随意地插口道,“堡德斯大人,我们家百户有事不能前来,他让小的给您带话,今后你们和石关屯的物资交易,也可以和这三家商队同时进行,”

“什么交易不交易的?”一脑袋雾水的堡德斯,只是被黄汉祥安排坐在这里,重复着编排好的话,其他的他啥也不清楚;板着脸想了好一会,在小六子好笑的注视下,堡德斯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

刚才进帐前,小六子塞给他的纸张,应该是有用的。

“西门百户救过我们波斯人商队,是我们的朋友,交易信誉甚好,既然他这么说,那也可以罢,”

从怀里掏出一张黄乎乎的草纸,堡德斯递给身边的军士;满脸涂着绿色草汁的军士,一声不吭地把纸张递给了小六子。

纸张传到王执事手里,满怀希望的王执事,打开一看,顿时心里笑开了花;果然,西门萧夜的生意,就是在这里传到石关屯的。

那些稀罕货物的源头,基本上找到了。

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货物名称、价格,以及“波斯人”需要交换的物资。

连发军弩、单筒望远镜、梳妆镜、德莱塞后装枪、小队营房、震天雷、丝绵短大衣、左轮火/枪、水伞、怀表、香水,随着纸张的展开,写明了价格出现在面前。

除了那阴毒的三棱军/刺、猎枪,以及难看的野战被服,珍贵的白楞纸,还有不曾露面的防护衣,只要在石关屯里出现在众人眼里的货物,一个不拉地被列入了交易目录。

附录在最后的,竟然是黄灰泥的“配方”,以及石磨的价格。

自然,信哨是不可能拿出来交易的,尚未表现出威力的跳雷,萧夜也不敢拿出来,万一被有心人给收集起来,将来给石关屯用上了,他哭都没地方哭。

这张沉甸甸的物资目录,王执事细细看过后,脸上露出的愕然,逃不过黄德山的眼睛,趁着他发愣的工夫,赶忙就拿了过来,一眼扫过,也是倒吸口凉气。

坐在两人对面的田房俊,此刻已经是有些后悔了,白楞纸如此的机密的货物,如果出现在这两个老狐狸眼前,那田家今后在钱庄的优势,会荡然无存。

还好,当他最后接过纸张,迫不及待地扫过目录后,没看见让他心惊肉跳的字眼后,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地。

很有些搬石头砸脚滋味的黄德山,此时已经对三少爷的幕后指点,相当的无语了,这次前来草原,虽然有王家的怂恿,但要不是三少爷一力赞同,或许就不会出现这张黄纸了。

目录最下方,醒目地写着石磨的两个字,虽然让黄德山恼怒万分,但王执事和田房俊却是惊喜交加了。

黄灰泥在建筑上的使用,内地的地主官吏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建筑坚固的城墙,那会得罪一系列的利益团体,而是想到了广大的家族院落,以及坟莹市场。

不说高大坚固的院墙,那有了黄灰泥修筑的坟茔,哪怕是火药炸也难以得手,更合论那些工具简陋的“摸金校尉”;对于相当看重先人的明人来说,不花大价钱买来封固坟茔,是不会安心的。

至于昂贵的青膏泥,那玩意已经落伍了。

就连萧夜也想不到,黄灰泥在内地最大的市场,竟然是殡葬行业。

五万两一个石磨的价格,顿时就让黄德山脑袋里响雷滚滚,差点就要叫出声来;好在,后面的附注上,列出了不多的配料,还有建议使用的低铁石料,能让他喘口气。

自然,其他的货物价格,比起石关屯里萧夜开出的价格,低了一成左右,也让萧夜最为实诚的一面,显现在三家的心里;毕竟,草原上鞑子横行,输送货物回到石关屯,加一成的利润太老实了。

货物目录表被抄录三份,三家商队收好后,营地里黄汉祥储存的货物被平分了;这次交易货物数量种类不多,梳妆镜三十面,怀表六块,后装枪两百支,以及配套弹丸四千发。

其他的,堡德斯言明,今后一个月内,波斯商队会在石关屯建立商铺,各家可以去商铺那里预定取货,交易钱货萧夜不会代为保管了;总之,萧夜是最大限度地和“波斯人”保持了距离。

有了堡德斯的报价,想必今后萧夜再售卖物资,三大商家心里也有了底。

想想萧夜几次带队从草原返回,折损的军士,三家商人心里也平衡了不少;明显的,“波斯人”还是很看重西门百户,从设立交易点就能看出来关系的亲近。

有了价格目录,三家当然不会有异议,大不了给萧夜点好处而已,算是人家让出货源的回报。

一成的利润,就算是内地镖局押运货物,要价恐怕也不会这么低,那么今后,在石关屯购买货物,岂不是更为安全方便了。

王执事和黄德山心里所想的,田房俊也能想到,但他看向堡德斯的眼神,可不是那么简单了;白愣纸的事,让他很是松了口气,也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