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五月风暴使世界为之震惊,整个西方世界差不多都兴奋起来了。对于法兰西人来说,他们几乎个个都算得上是老革命了,他们的革命传统至少能上溯到1789年,那一年巴黎的市民们起哄般地冲进了巴士底狱,愣是把一个偌大的王朝给灭了,他们才是革命的先驱。
此时,巴黎的大学生正沿着中国红卫兵走过的路,热火朝天地筑起街垒,高举着毛的画像和巴黎公社的旗帜在大街上冲杀,雄心勃勃地要在欧洲大陆上再来一次“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连吃上帝饭的神职人员也要造反,伟大的哲学家萨特先生也跟着胡闹了一把,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
然而,世上什么事总要有个完结。
5月30日,戴高乐总统回到巴黎,在电台发表了讲演,他号召人民热爱自己的国家。总统先生只是简单地告诉人民,再这么闹下去,大家就应该作好心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物质匮乏。这句大实话比什么莫测高深的理论都管用,要是革命了半天,革得饭都没得吃了,那么这革命就没意思了,更何况大多数老百姓已厌倦了大街上的喧嚣。于是他们响应了总统先生的号召,把一批继续在街垒里胡闹的孩子拎着耳朵带回家,巴黎的五月风暴算是落下了帷幕。
成年后的钟跃民算是明白了,难怪当年他像中了邪一样,敢情是谁也没闲着,巴黎的学生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折腾起来也是爱谁谁。早知如此,当年“联动”的弟兄们就该派出联络员和巴黎这边的哥们儿串联一下,东西方一联手,兴许世界革命就成功了。不过,北京的学生和巴黎的学生在同一时刻喊出的口号却大相径庭。北京这边的口号暴力倾向重了点儿,不是打算油炸谁,就是要砸烂谁的狗头,人家那边却弥漫着一股浪漫气息:
不为面包,为蔷薇……
要,不要作战……
听听,玩着玩着就捎带着把革命干了,真他妈的过瘾。
不过,1968年的钟跃民对法国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只是找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而且活得很愉快。当巴黎的学生们从街垒里玩够了回家时,钟跃民一伙才刚刚出场。